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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在《红楼梦》题材的绘画史上,还是在《红楼梦》传播史上,《孙温绘全本<红楼梦>》(画册)都是一个奇迹。2004年旅顺博物馆第一次赴中国国家博物馆展出这套珍贵的画册,就震撼了红学界,震撼了全社会。人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红楼梦》图册,大幅绢本工笔重彩,有二百三十幅之多,以绘画的形式表现了《红楼梦》的主要情节。画面壮观精美,堪称巨制,令人赞叹不已。这在《红楼梦》题材绘画史上是极为罕见的。
画册作者孙温是河北丰润人,生于清嘉庆年间,经历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等几个朝代,卒年不详。他毫无疑问是一个"红楼迷"。孙温大约在清同治六年(1867年)开始创作,直到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年)完成,他几乎耗尽一生心血,历经36年的时间,用工笔重彩绘制了230幅《红楼梦》插图(全部图册共24册,每册10幅图,其中一册空白,故现存230幅。缺失小说中第103回至108回的故事情节)。画心绢本,纵43.3厘米,横76.5厘米。画册以大观园图开篇,将大观园诸多景致悉数入画。从第二幅图开始,依次描绘《红楼梦》各回故事。作者以独特的视角,勾画出一幅幅情景交融、富有诗意的画面。全图描绘了3000多个人物,《红楼梦》中的各种场景,乃至人物生活、服饰、游艺等无不入画,应有尽有。尤其各色人物,上至贵族主子,下至丫鬟小厮,男男女女,细微动人,栩栩如生。画册对于我们了解清代贵族之家的生活,了解中国古代社会的风俗人情,认识《红楼梦》的故事和人物,有着重要的价值。据说,2010版电视连续剧《红娄梦》在人物服饰、室内外布景布置等方面均参考了孙温的绘图。
2022年终于读完红楼梦后,又是一年半载过去。回头看看当时所记,每回有感之处写那么几句,认识倒还算深刻,语句也颇通顺,品读之下,竟确实觉得这一干“小人物”日常絮絮叨叨勾心斗角的故事,确有些小时候读三国水浒西游时未体会到的精彩。
孙温绘本,难能可贵,倾其一生心血出品,谁能说不是精品。做事要么做到品质最好,要么做到体量最大,后者虽不一定能让人功成名就,至少名垂青史是保底了的,吉尼斯世界记录的绝大多数不就是这个套路。
画技如何,水平有限欣赏不出,只觉得色彩温和,风格柔美,人都没表情,全靠环境与体态展现。风格上说是工笔吧结构比例不够严谨,说是写意吧那一点点飘逸想要认真欣赏时又消失不见。最影响观感的是分镜操作,一图多景,,几个段落并行展现,平均两图承担一回任务,也难为作者……
本想把它作为收藏,欣赏图片之时,顺带看看下面后人所配文字,就当读一部极端缩写8万字版红楼梦,勉强算是第二遍。过程中发现图根本看不下去,文字也实在过于简略,价值寥寥,还不及上一次自己所做笔记精彩。
不过,总归是读了,通览之下,也有些观全局的新感想,小记一二,说些电视剧中看不到的东西:
一、贾府之衰,始自元春省亲
《红楼梦》以曹氏自家为蓝本,是公认的事实。曹家成也康熙败也康熙,接待领导从古至今都是费力大于讨好的事儿,皇帝想不到那么细,纵使有些赏赐,往往杯水车薪,既不会算着账给接待官员补亏空,也没那个心思必要,江山都是咱的,何必在乎小节。君臣之间,没有真正友谊。曹家得了名声,宝宝心里苦。
曹雪芹写元春省亲一节,贾家大兴土木,不修个新院子都对不起这贵妃身份。修好后也极尽语言描写,让一大家子人以检查工程、题写楹联为由先逛一番,孙温在此处所画十二余幅大观园局部图,也是最有看点的部分。而事实上,贾家本就在败落过程中,这一笔亏空,根本无处填补。上下用度砍哪都不行,凤姐主打一个磕不平,小时看电视剧只觉得她气质出众气场压人,落得个家败人散满身是锅,可叹可气。
贾府之“节俭”,书中有不少地方描写相当细致,读着格外有趣,贾母关键时刻担当大清醒,证明私房钱该藏还得藏。事至最后贵妃薨了,虽最后起到个皇帝“思念旧情”赦免贾家放还财产的“美好”结局,但可看作是作者有意美化,世间哪有如此好事。
二、小人得罪不起,因为小人的生存能力更强
记得看电视剧时,总被形形色色俊男美女吸引,整日欢乐玩耍,丝毫不记得有小人之事。后事慢慢知晓人心险恶,故事中的小人有时反而是更大看点。
《红楼梦》中小人不少。读书时始终报有一颗正义心,或说怜香惜玉心。看到小人总愤懑不已,可又逐渐发现小人常戚戚这事多半不会发生,他们正因为胸怀不轨,反正更加超脱。脸皮够厚,打一巴掌等于没打,待得高高在上的人家道中落,反而又成了他们的天下,随意报复,反骑在头上。
贾瑞调戏凤姐,落个虚脱而死,算是个得惩处的特例,其它如贾兰等歪了心思想搞钱的人,生生不息,确实没办法。再如后厨内纷争、戏子仆从间掐架等,谁人占上风都非大胜。再说夏金桂,把薛家闹得鸡犬不宁,最后意外把自己毒死有什么用,全家都已精疲力尽,耗个精光。更不用说把妙玉抢走的那几个人,真正莫名其妙……
切记,惹不起,躲得起。
偏偏又有刘姥姥这有情有义这人,此小人非彼小人也。
三、红颜终究被人欺,怪不得宝玉一生怜香惜玉
宝玉的情种定位,准确又不那么恰当,以现今标准而言是渣,但应当说是“渣”得十分纯粹。电视剧受限于外在行为展示方式,只能表现出他“渣”一面,而不能准确表达出他心里“纯粹”的一面。、
宝玉很单纯,单纯到只喜欢女子,觉得水一般女人在嫁人之后会变得恶臭。他为每一位女子的到来而欢欣,又为她们的离去而伤感,不是普通伤感,是悲恸那种,偏偏女子的离去正是红楼梦所主打,十二金钗都没个好下场。他自认为专一,弱水三千,其它都是玩玩,最终想喝的还是没喝到……这话听起来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妥妥渣。读书的乐趣便在于此,看到宝玉内心活动时,才会不由自主去理解这位“奇葩”。善恶一念间,正邪不也是。
《红楼梦》中的女子,生得一个赛一个高贵华丽,连丫鬟也比平常人家气场强硬,分个等级。最终病死、气死、伤心死、自杀死,守寡、远嫁、到个烂人家,结局各不同,没一个好下场。宝玉啊宝玉,气极登天,重返极乐,曹雪芹真是打断他所有退路,人世间一遭算没白走,不回也不行了!
暂且止笔,想到再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