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会用腐烂的肉身淹没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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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部留给世界的警醒之作。
被淹没的受害者缝合、追寻、唤醒记忆,施暴者沉默、掩盖、篡改历史。
可以选择沉默,但务必不要忘记痛苦和愤怒,失忆是加害者的共犯。
《反向胺》《冰箱里的睡美人》讲述了一种人颠覆苦难的可能,然而当人们真的将痛苦和无谓的丧失从身体中剥夺,便彻底沦为了非人的玩物。
· “我们不能压制痛苦,让它沉默,因为它本来就和生命是一体的,是生命的守卫者。”
《钒》:已发生的悲剧,每个人都有责任,软弱而诚实者不过为施暴者铺平了道路。
· 那时候,大多数德国人都保持沉默,学会了让自己知道尽可能少的真相,越少越好。
· 他寻求一场对话,因为他还有良知,并且想办法不让自己受到良心的谴责。在第一封信里,他提到“超越过去”,“与过去和解”,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种固定说法,是当今德国的一种委婉语,通常的理解是“纳粹主义的救赎”。但这个说法中含有“walt”这个词根,在德语里,也可以组成一些其他词,比如“统治”“暴力”“强奸”。我相信,要是把这个表达理解为“对历史的曲解”“对过去的强暴”,与它深层的含义倒是很近。
· 现实世界里有拿着武器的人,他们建立了奥斯维辛,而那些诚实而软弱的人正为他们铺平了道路。因此奥斯维辛的悲剧,每个德国人都难辞其咎,甚至可以说,每个人都有责任。在奥斯维辛之后,不允许再有不作为的人。
《犹太的王》:权力像毒品,成瘾者与虎谋皮,忘了自己也在“犹太区”。
· 他像很多人,像很多饱受挫败的人一样,尝到一点权力的滋味就沉醉其中。在很多方面,权力就像毒品:在尝试权力之前,人们对它并没有需求,一旦意外接触,只要开了头就开始“上瘾”,产生依赖,需要不断加大剂量。成瘾之后,他就会抗拒现实,沉迷于自己童年的美梦,觉得自己无所不能。
· 一种地狱般的秩序,也就是纳粹的国家社会主义的秩序,有种可怕的诱惑力,让人难以抗拒。它并不会把受害者变成圣人,而是腐蚀他们,让他们堕落,变得和自己相似,塑造出大大小小的共犯来保护自己。
· 骄傲的世人掌握到暂时的权力/ 却会忘记了自己琉璃易碎的本来面目/ 像一头盛怒的猴子一样/ 装扮出种种丑恶的怪相/ 使天上的神明因为怜悯他们的痴愚而流泪
· 就像卢特考斯基,我们也被权力和金钱迷惑了双眼,以致忘了我们的本质多么脆弱,忘记了我们都在“犹太人区”里。这个区域是有围墙的,而围墙外是掌握着生死大权的人,火车也正在不远处等着。
《不可抗力》:为了走过一条小巷而失去生命,有什么意义呢?
· 在此之前,M先生都过着平常的生活,经历着欢乐、无聊、痛苦,有成功也有失败,而现在他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一种不可抵抗力的欺压,一种绝对的无力感,他无法逃脱,也没有任何补救的方法,除了屈服,别无选择。或者还可以选择死亡——但为了走过一条小巷失去生命,有什么意义呢?
· M先生站起身,戴上眼镜,理了理衣服。他快速清点了一下:这场践踏,对他来说有没有什么间接的好处呢?让他获得同情、怜悯、更多的关注、更少的责任?没有。因为M先生独来独往。过去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就算有,也微乎其微。这场决斗并不符合他的规范:它很不公平,不正当,也很肮脏,他被玷污了。就算最暴力的决斗规范,也有一种骑士精神,而生活并非如此。他动身赴约,但明白,他已经不是之前的自己了。
《无辜死者之歌》
· 我们不可战胜,因为我们已经失败。我们坚不可摧,因为我们已经失去生命。
· 你们的导弹只能让我们冷笑/ 请你们坐下来协商/ 直到口干舌燥/ 如果伤害和屈辱持续下去/ 我们会用腐烂的肉身淹没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