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达多:体悟是通往真理的唯一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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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妄图梳理悉达多在我心里的样子。早期的悉达多是高贵的婆罗门之子,从小饱读圣书和教义,是生活在无数赞誉和光明中的天之骄子。但他并未在这样的荣耀里感到满足和幸福,相反的,他日夜受困于对“我”以及他的道的追寻。正如他后面悟到的那样,言辞只能表达片面的东西,因此神圣之书和婆罗门都无法给出他想要的答案。
语言是滞后的、是虚浮的,难以成为大道的载体;于是悉达多选择成为一名沙门,走入世间最贫苦的那一群人当中,希望通过亲身体验这样极端的苦行将自己打碎重组从而进入“无我”的境界。他一次次被自然万物杀死,又一次次在天地间重生,此时的悉达多寻求的是一种所谓涅槃的解脱,他想不通“我”是什么,于是他渴望抛弃自己跳出轮回。
这样的思想在遇到乔达摩后发生了巨大的转变。他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希望从乔达摩的法义里找到济拔自己于苦难的方法,他只是透过乔达摩看见了一个人圆满的境界。他看见了佛陀的微笑,沐浴了佛陀的目光,并在这之中找到了自我。他开始向内找寻自我与事物的本质,他终于降落了,落在树林里,落在河溪边,落在岩石上,落在人世间。他关上了神圣之书,打开了世界之书,走入了他的红尘。
迦摩罗打开了他身上人性的潘多拉魔盒,传授他欲望和性。起初他仍带着属于沙门的清高鄙视着流于世俗的凡人们,他认为他们幼稚如孩童,为了那点可笑的痛苦和永远无法满足的欲望蹉跎一生。然而真正的体验必须是亲身的真实的,悉达多必须真的成为一个凡人,他无法避免地沾染这一切。
起初看到那一部分多少有些不知所云,读起来像一个丢失本心的俗套故事。实际上读到最后才醍醐灌顶。等他幡然悔悟之后我们才能看到,无论是沙门时期的贫穷和思考还是商人时期的荒淫和纵欲都是他悟道的必经之路,是体验的一部分。只有死去才能真正得活。
而关于儿子的经历则是在最后完善了悉达多的人性和灵魂,填补上了他关于爱这一课的缺失。他只有在面对儿子的时候感受了那样深刻的绝望和痛苦,悉达多用他在斋戒中学到的容忍和等待来爱他的儿子,尽管最后什么也没有留住,但这无疑让他离凡人更进一步。
但我们都知道悉达多永远不可能变成一个凡人,在他无限接近于凡人之时,他便抛弃了当初的那份清高和鄙夷,他像热爱世界一样热爱着凡人们;他的爱是高尚的是延展的是无处不在的。正如他在河水中悟到的那样:片面的东西是不会诞生爱的。当时间不再是线性,当事物的开始和结局都已注定,当过去、当下与未来都是用于填充此刻,那么一切就已经足够丰满到值得被爱了。这种丰满即是圆满。那么当一切皆有定数,我们能做到便只有爱和体验了。我们带着这份圆满的爱去倾听,承受,赞美,和经历。至此他便体悟了对于世间万物的爱的终极意义。总而言之,悉达多从一个思想家变成了一个世人,最后又变成了一个佛陀。这是一个入世又出世的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