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会是你的反应

本文为《零点女人》英译本代序，作者为研究当代阿拉伯文学的学者，杜克大学教授米丽安·库克（Miriam Cooke）。标题为译者所加。

菲尔道斯闻名于世。此言不虚。从雅加达到吉达，再到耶路撒冷和约翰内斯堡，穆斯林和非穆斯林的女性都知道这位女性，这位《零点女人》的女主角。这部长篇小说（更确切地说是一部有创意的非虚构作品）带读者走进了女主角临刑前夜的牢房。

我们试探着走进去，不声不响，挨着门悄悄坐下。狱室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哀伤、绝望和厄运。渐渐地，随着我们的眼睛适应了阴暗，屋子变亮了，我们得以观看一场围绕两位人物展开的戏剧，而她们的交流将永远刻进我们的脑海。

那位精神病学家和那位将死的女人终于要见面了。数周以来，她一直想要见见菲尔道斯，却总是遭到囚犯的拒绝。在她活在世上的最后一夜，菲尔道斯决定讲述她的故事。起先讲得很慢，随后愈来愈快，更显急迫，菲尔道斯详述了她那被背叛和凌辱的一生。她是一个孤儿，从一个暴虐的监护人转到另一个暴虐的监护人手上，这是一个关于信任如何受到考验直至破灭，最后只留下恐惧与孤立的故事。被剥夺了信任能力，生活在社会边缘，菲尔道斯只能勉强算作人。这样的人靠本能活着，除了眼下维生的迫切需求，她不作任何打算。

这个故事是真实还是虚构，抑或二者都有（事实如此）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尽管没有史诗英雄，它却向我们讲述了一场同索福克斯勒的戏剧一样伟大的、普遍存在的悲剧。“三一律”的运用再次将观众带入痛苦的处境，这种痛苦完全为演员独有，又具有普遍性。读者不由自主地被带入菲尔道斯的生活灾难之中，以至于她的希望和失望也成了他们的。你不必非得是个迷茫的小女孩，才能体会菲尔道斯对她叔叔的严重依赖，以及当后者虐待她时，她的恐慌与震惊。你也不用非得是性工作者，才能理解环境是如何将她带入淫窝，以及恶魔是怎样把她逼到谋杀皮条客的地步。

多年来对这本杰作的教学，证实了几十年前我第一次读它时的感受。这是一本可以超越性别、国籍和身份而抵达所有人的书。读读亚马逊这类网站上的评论，就能看到人们对这本书的作出的惊讶反应。这样的讲法很常见：“这本书是课堂上发的教材，我无动于衷地拿起它，却怎么也无法放下。”我相信，这也会是你的反应。

2007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