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福之人》杂感

还有一个多月，二四年的高考就要到了，这一次，我也要作为一名应届生前往考场。从去年三月初到今天，我已经有一年的时间“逃离”了学校，原因或许跟文中的“我”类似。尽管学校、社会一直教导我们要有理想，要有远大的目标，可似乎只有“我”是一个真正有“理想抱负”的人，其他人想要的，只是前人早已铺设好的，沿着走就能舒适度日的路罢了。 与文中的“我”一样，我也受不了身边的那些虚假与麻木。我好高骛远，认为只有自己才是那个看清楚“真相”的人，我不愿与他们同流。去年3月的一个正午，我以家里有事为由对教导主任扯谎，也没有给家里说让其来接，便一个人跑回了家。记得很清楚，那天中午热得很，我一个人，沿着人行道，一步一步地走回了距离学校七八公里的小区。在小区门口，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即将面对的家长，不过我不能不回去。在这之前，我也有过几次突然请假回家的经验，不过都是随便搪塞了个理由，休息半天就又回学校了。索性什么也不想，直接敲门。妈妈开门，问我怎么又回来了，我没理她，径直走回了卧室，趴到床上。见到我这样，妈妈也很害怕，担心我的状态，下午也没有去上班。她就坐在床沿，流着泪问我到底咋回事，姥姥倚靠在卧室门上，也不停地插嘴问话。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他们说，就只是摇头，不过，看着妈妈流泪，我心里也难受得很，便也哭了起来。她不停地问我，见实在无果，便给班主任打了电话，班主任说他不了解，只是说我请假说家里有事，便同意回家了，下午再回学校时，一定好好地问一下我。可是我执拗得很，不去了，说什么也不去了，似乎再提到有关学校的事情，我就焦虑，就急躁，脸也涨得发红。见沟通无果，妈妈便联系了我姨，开车把我带到了市中心医院。 我一直都是班级的尖子生，班级也是学校重点班，可以说，在老师家长们看来，只要努力，我的未来是完全无需顾虑的。可我一直不那么认为。当时，我想得也很简单，只知道教育制度让人恶心，压迫人磨灭人，也许当时奥威尔的《一九八四》与黑塞的《在轮下》影响我很大吧。我本能地抗拒待在学校里，我有远大的报复，有伟大的理想，我想成为作家，像茨威格、奥尼尔一样闻名于世伟大的作家，而学校里那故步自封的教条与听信的大学生报复性悠闲玩乐的传言似乎并不能帮我一丝半点，甚至于说对我完全就是阻碍。那时我的阅读量还很少，输出于笔尖的文字也只有少得可怜的十几篇五六千字的小说。 在医院，填了几个无聊透顶的问卷后，诊断结果出来了，的确是一点新意也没有的抑郁症。听从医生的安排，我连着吃了近一年的抗抑药，直到今年三月，我才不听劝告地私自停了药。我认为那些医生都在有意无意地蒙骗我们，以我的生命安危为要挟强迫家长一直不让我停药。今年年初，我看了下微信年总账单——我一个人总支出就有近四万，这还不包括父母的账单。（当然，这个数很虚，毕竟连转账退回的也算上了。） 在家的这段时间，我发了疯似的看书、写作。我似乎一直想证明什么，在高考前，于杂志发表一篇文章，证明我真的有那个天赋，有那个实力，即使不按着教条走我也能成功，而且比大部分人都要成功。不过，这件事情哪有这么简单。截至目前，也没有一家杂志采用我那些幼稚得可怜且得的地不分的自以为是的作品。只在中国作家网上发表了二十几篇小说诗歌，不过一分钱稿费也没有，自然也不能证明什么。 或许我还是有那么些幼稚，这篇《有福之人》一直看到一半时，都很“认可”“我”的做法与思想，直到看见‘我’在医院，与方老师讨论完之后，也加入到方老师一个阵营，我开始变得担心，不解。甚至于有那么一个念头，认为远子老师其实并不是这样写的，“我”也还是没有妥协，在这个一切价值观都已经认定了的社会上，依然找不到浮出水面喘口气的机会，只是为了迎合出版社、社会与大众正能量的要求，是不得已而修改了的。或许，在我成年，真正踏出社会之后，也会变得与方老师一样吧。当然，以我目前的看法来说，最好不要这样！不要对这个世界妥协！大不了就成为那些波西米亚人！ 我不知道等我的真正价值能够被衡量之后，我这么些天这么决绝的行为，到底是一场根本没人在意的闹剧，还是王小波笔下那样的那头特立独行的猪。我不知道现在仍在坚信的东西到底还算不算同学口中的“中二”，不过，我总想做到底，自私到底。 可是，父母、老家那么些人的希冀，又很快掐住了我的喉咙。“强强，你是我们老王家最聪明的孩子，考个好大学，为老王家争光......”“强强，俺这些人都看着你，好好学习，到时候想要啥给你买啥。”看着爬满皱纹的亲人的脸，我怎么好意思说出我那些蠢得气人的信条！！我又是那么个心软的人，实在见不得亲人因我而失望流泪的样子。一天晚上，跟我爸闹了别扭，一气之下，我跑到了垦利汽车站，想着真不如一走了之，就算自己过得再潦倒，不用再看见他们，毫无牵挂，也是好的。可是，见到衣着单薄的我妈骑着车子找到我，眼框红得不成样子，我又顿感自己可恶至极。为什么我要有这种想法？是我真的太幼稚太中二了吗？就像同学们，好好在学校待着心思只想着读书不好吗？......不行，一旦陷进去这个类似“怀疑论”般的泥沼，压根出不去，除非精神分裂，那个叛逆的我真的死掉。 压力太大了，都说我才十七岁，为啥要发愁呢？要是嫌课程落下的太多实在不行就复读一年。可是我哪里是这样想的。 “考上大学后，才有了更高的平台，在那里，再追求你的作家梦想也不迟啊。” “考个好大学，找个好老师，到时候发表东西也容易。你这样自己摸索，磕破头也搞不出名堂来......” 可是大学里哪有这样好呢......都说高中苦，上了大学就轻松得多了，所以呢？上大学都去享受放松了，哪里还有真正有抱负的愤青呢？大学里的学生不像是青年，倒像是养老院里的老人。当然，我没有亲身经历，不过结合书中、网络上各个老师的言论，感觉也大差不差。 理想与现实，这个几百年前西方已经写烂了的主题，今天却还是这样恶狠狠地砸到我的头上。 很喜欢远子老师第一篇的前半部分，后半部分或许是我年纪未到吧。那些关于百日誓师、跑步去食堂的句子读起来真是可恶，对于我，真的有恶心、难受、眩晕的生理反应在！ 一个多月高考，无论如何，还是得去参加，到底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亲人们，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