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无形的命运之手,虽然无法从萝卜里挤出鲜血,但无疑会在挤血的过程中毁掉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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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冯内古特1959年发表的个人第二部长篇小说,入围次年星云奖。作为美国讽刺小说届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针砭时弊的同时将自嘲和黑色幽默发挥到令人忍俊不禁的地步,往往被人们误解为科幻小说家的冯内古特,只是喜欢通过科幻的方式,将人生中不堪的各个环节、无法摆脱命运束缚的无助与迷茫、基于人性的弱点对整个世界方方面面的围剿和反扑,通过看似不可理喻和不知所云的戏谑与嘲弄,向读者讲述一个极度致郁和悲伤的故事。《泰坦的女妖》就是他个人风格最鲜明的作品,也是作者本人认为最成功的作品。 泰坦,是古希腊神话中统治世界的神族,后来在和宙斯领导的奥林匹斯神族的战争中被打败,也交出了掌控世界的霸权。小说中的“泰坦”,是土星第六颗卫星的名字,也是太阳系中体积第二大的卫星,刚好和神话中排名老二的角色一致。泰坦的女妖,是对小说主角的诱惑,代表人性中难以抗拒的欲望,是毁灭理性最简单有效的武器。 小说以多重时空交叉叙事,主要角色之间的关系紧密,随着阅读的深入,主角的光环在所有角色间轮番笼罩,阅读体验和代入感是这本小说最考验读者的地方。 伦福德带着自己的宠物犬,乘坐私人太空飞船进入时间同向曲面漏斗后,就一直以波现象的形式存在,在起点为太阳、终点为参宿四的一条变形螺线上断续跳动,直到被地球截断。每隔五十九天,他就会在太阳系地球美国罗得岛的纽波特市,物质化一小时。穿梭时空的伦福德因此能通晓过去、预知未来。他预言,康斯坦特这个地球上的首富,即将和他的妻子共同前往火星,并生下一个孩子。听起来无厘头的命运,在康斯坦特无法对未来提前获得答案的情况下,成为这个花花公子嗤之以鼻的笑谈。而随着康斯坦特一系列神操作,家族的财富被他一手败尽,一无所有的康斯坦特破罐破摔的相信了命运,对后来被火星人劫持也不抱太过悲观的态度,同时被劫持的,还有伦福德的妻子……多年后,43岁的康斯坦特成为火星的一名士兵,伦福德通过消除记忆和植入芯片的方式让被从地球劫掠到火星的人们成为提线木偶,他将这些人组织起来组建了庞大的军队,却使用着地球二战时的武器。这支军队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入侵地球。出发前一天,康斯坦特被命令在众目睽睽之下于广场上处死一名逃兵,逃兵临死前说出的暗号,让康斯坦特发现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此时的伦福德早已被火星人当做领袖。康斯坦特出征前逃去看老婆和儿子,却发现已经形同陌路……伦福德的火星军团开赴地球,在军事上成了后来地球日记中的一段笑话,但在历史影响中举足轻重。以卵击石自取灭亡的行为是为了唤醒地球人的同情,这种等同于对待宠物的态度,让地球人摒弃了上帝,把伦福德当成新神崇拜,还有伦福德创造的新宗教。伦福德之所以把太阳系搞成一锅粥,是因为他在土卫六上发现了一个来自十五万光年之外的机器人,伦福德在这颗卫星上可以不受时间影响随时物质化,只是比较费电。这个机器人监视地球二十万年,地球的一举一动都受到外星人使动意志的影响,伦福德不愿承认自己的壮举不过是在外星人的监视之下被影响而完成,断绝了与机器人的关系,无情地告诉对方,等了二十万年的飞船配件,一直挂在康斯坦特儿子的脖子上…… 冯内古特用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以科幻的方式致敬宗教,用黑色幽默的方式解读人生,对脆弱的人性进行无休止地调侃,让人感到脖梗发凉的同时,也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创造了一个混乱的宇宙,捏造了一个可能会让每个人都信服的假想:如果命运无法掌控,或者说命运真的命中注定,多少人还会试图做出改变。“知道了这一点,预知未来也就失去了魅力,预言于是变成了你能想象的最简单、最显而易见的事情”。换句话印证命运的实质,即“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将永远如此,而将要发生的一切则早已注定”。 小说传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比绝望却无可奈何的事实:我们拥有的一切,都会被这个世界无情地夺去。输赢导致的短暂的痛苦和快乐,会终其一生左右人们面对生活的态度,却并不会改变尘归尘土归土的结果。 再顽强的抗争,最终也无法撼动命运的齿轮。有时候,少数时候,幸运会落到某些人头上。但绝大多数时间,大多数人,终其一生被生活挤榨。照照镜子,看看周围,多少人和自己一样,好像蔫了的萝卜。 科学的边界那么荒唐却存在了那么多年,不仅阻碍了一代代先祖可能提前进化的肉体和灵魂,而且禁锢了作为高等生物本该拥有的精神自由。“不可思议的是尽管如此,我们依然明白了那么多道理”。 那双无形的命运之手,虽然无法从萝卜里挤出鲜血,但无疑会在挤血的过程中毁掉萝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