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有趣的明清文化研究

《琐言赘语》是哈佛博士复旦教授李孝悌的有关明清以来的文化、城市与启蒙的历史学术专著，包含甚广，主要与明清以来的启蒙、宗教和城市息息相关，李教授作为哈佛博士，对美国汉学界知之甚详，对孔飞力、卜正民、梅尔清的中国研究做了概述，从社会史、文化史角度分析西方学者不同的视野，指出西方的中国学者又掀起了一股新的文化史研究风潮，将城市、日常生活乃至戏曲、饮食纳入中国史的研究中。 李教授对明清文化中的志怪，从国家的统治意理、统治阶层的论辩和个别士大夫的地方视野，有了更复杂和细致的了解。 在这里，我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倚天屠龙记》之五散人，竟然啊，金庸借用的是《明史 方技传》中的颠僧周颠，还有铁冠道人张中以及冷谦、彭莹玉的名字，在小说中周颠张中冷谦还是武侠高手的模样，可是在《明史》中他们却是拥有异能未卜先知的传奇人物，皆有异事，“其他奇中，往往如此。”（冷谦犯事后遁于水中，遁了，遁了！想得到吗？） 志怪异事在传说中比比皆是，但是，将之神奇事迹载之史册的却不多见。 还真是读这本书才开的眼界，明太祖朱皇帝真神奇。李教授分明记录了张中、周颠、冷谦的神异记录，然后总结说：“我们在讨论古代中国的思想风貌或政治运作时，大概不会轻易放过巫的影响。”（是我孤陋寡闻，我以为巫术就屈原那时候才有呢）。 “在不断被强化的以儒术治国的论述影响下，我们几乎无法想象“国之大事，惟祀与戎”的说法。 他用大量而近乎重复的数据，来突显超自然、非理性、不可知的神怪力量在明帝国统治阶层一特别是皇帝们一言行举止间所占的分量。 对神道的依赖与坚信，总是用在非凡的时刻，“能御大灾，能悍大患”，朱元璋的出身和信仰，使他的观念和儒家思想存在一定的紧张，乃至到明中期之后，帝王沉溺于宗教和神怪的领域，严重影响到现实政务的推动。 却原来呀，一直觉得明朝皇帝邪门，原来他们喜欢怪力乱神由来已久。国家统治理念中的现实关怀和超凡取向，理性因子和神怪色彩，又交融在一起而难以断然割裂。 李教授的研究广博又有趣，有关明清南京城市生活的笔记《客座赘语》《白下琐言》（叹息，白下作为一个区已经无了）研究，以及冒襄、王士禛等明末南京文人士大夫的生活研究，都让人大开眼界，真大学问。不够看不够看。 书中还有开封豫剧的研究以及白话文运动的研究，想起《“社会”的发现：晚清民初“社会”概念研究》，可参照阅读。 妙趣横生又弘扬学术情怀的学问之书，尽在“大学问”。 陆续收了数种大学问Academics 的书，开心！“始于问而终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