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文的写作
近期读过最好的一本,在昏暗的办公室里,风扇呼呼吹着,我冷汗直冒。
纳博科夫不愧是语言实验家,整本书的语言混杂、繁复,那些回文的使用各个都像精神病人的呓语,事实上这就是一个精神病人独裁的自语世界,语言从游戏变为威权,再到最后成为完全无法穿透的死亡信号。像诗一样,初看头疼但越来越完美的节奏、形式、风格!
我想这是一个纯黑色的故事,以至于纳博科夫总要用这样一句话去说明:“死亡只是一种风格问题”。教授克鲁格一家三口奇遇死因各不相同,意外、被害、飞蛾扑火,与之相对的亚历山大则我想死于屈服。形形色色的读书人在一个吊诡的处境里寻求自己生存和发言的位置,克鲁格最初选择静默,继而被特务环绕、威胁,发疯走向死亡。揭示了一个最核心的观念:在极端的处境中,你永远别想独善其身,选择是一种权利,我们被抛入。
阅读的后半段,我留下最多的批注是“恐怖”“无耻”和“可恨”。大卫死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他邀请父亲来和他在椅子上玩火车的游戏,但父亲想让他早点睡觉,拒绝了。特务进来,父亲被摔在椅子上,椅子歪七扭八,失去了原来的意义。远方与童话被破坏,火车成为囚椅,刚刚还有权利选择的成人此刻成为了被禁锢者。孩子被错误地杀死,棺木里被恩准放入玩具。哲学家因孩子的死亡而发疯,但仍被要求为某些事背书,尽管他们甚至都分不清他究竟是哲学家还是医生!他只是一个符号,他的专业内容此时成为最不重要的象征。
纳博科夫的写作像一个莫比乌斯环,读者晕眩于可怖的场景,这是一种珍贵的形式写作。他的思绪绝不是散步,而是猛扑。语言有回文,行动可回复,记忆也在不停回返,可悲的是,那些生命再也无法复苏了。为克鲁格悲伤的人,也许在某种同样的情况下绝不会成为克鲁格,而只是不会被着笔的某个无名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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