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之乡村伦理

      十六年前看《平凡的世界》，被雷了一下，先是看到《读者》之类的杂志讲了一下路遥因为此部小说呕心致死的煽情文章，后又有研究生同学多人推荐，因此买了一本小字体的版本，（因为便宜）。里面乡村青年的奋斗精神与我学生时代一穷二白的状态颇为吻合，里面的爱情描写也很细腻，尺度适当。当时，我有个研究生同学，只要不上课就泡在学校图书馆看小说。有天，回到宿舍，有点气愤的说“怎么现在的小说就只有男盗女娼？”我答，“电视剧不也一样，象《戏说乾隆》这样的东西不就是“打架泡妞”？。不如看看《平凡的世界》，似乎还是有点奋斗精神的，要看更多情色，可以看《白鹿原》。”
        于是，《平凡的世界》成为我同学的案头书，甚至在不久前的偶遇中还被提到，吃饭的时候他还表达了对混乱现世的不解，比如超女有什么可看之类的。看完《平凡的世界》第二年，我终于读懂了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明白了《平凡的世界》与《白鹿原》都是模仿《马尔克斯》的中国版。在那种看破红尘的方面，《白鹿原》甚至还高明一点，它表明了对任何政府体制的不信任，而路遥，却还是局中挣扎的人，甚至接近于失败者。
        有一次求教搞文学评论的岳父，对于这几个看法，他给了一个更为内参的版本，路遥之死，主要是因为他没有被评上陕西作协主席，竞争者之一是贾平凹。路遥属于那种想不开的一根筋，没有象张艺谋那么懂得利用体制，于是全部压抑的激情都放在《平凡的世界》里，怪不得这部书对于小人物拥有巨大的刺激，既有愤懑之情，又有奋斗之意。现在看来，陕西作协主席这个胡萝卜的价值相当可疑，除中国外，仅有北朝鲜有官办作协一种机构。其他国家的作家都不发工资，是靠畅销书挣自己的钱。因体制之压抑，写了一本大众畅销书，路遥之死，凸显世事之荒谬。文学界并没有买路遥之死的帐，这本书被指维度单一，语言单调。
        路遥的成功在于他以自己作为模板击中了那个时代普通中国人的“乡村伦理。”而维度单一，语言单调恰好降低了读者的门槛。
        我所谓的“乡村伦理”是传统中国社会平民阶层和体制教育的产物，它朴实的价值观，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相信奋斗，相信朴实的熟人感情，向往世外桃源的生活，怀念夜不闭户的文革时代，崇拜毛主席。欧洲文化评论认为中国普通人还生活在“现代”之前，就是这种乡村伦理。现代在他们的定义包括，个人主义，民主，公益，契约，抽象体系，启蒙运动，多元化。用个简单的比喻，乡村伦理就是相信某个领袖而不是红绿灯体系。这种价值观的同学都朴实向上，从不质疑体系的不合理之处，行动时有无力感，认定命运无法由自己操控。
          如今之时，千万民工的奋斗会因为某些央企集团的一次错误投资化为乌有，除了训练无数孙少平，体系其实应该提升城市知识阶层的怀疑主义和博弈能力，否则如何对抗西方诸国的体系优势？
         世界早已不平凡，路遥之奋斗精神，也该换换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