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关战争或不过是一场爱情

文：粉

事情发生在广岛，或者是在内韦尔。我们无法以简单的地理来定位这场爱情的地点，因为它本身便不是一个广岛或是内韦尔所能涵括的。一个法国女人在十年前的内韦尔爱上了敌人，一个德国士兵。在他们决定私奔之夜德国兵被冷弹打中，女人从此发了疯，被剃光了头发。十年后她已结婚生子，来日本广岛拍戏的途中结识了这个日本男人，将自己仅剩的爱与激情奉献给了他，她最后离开了广岛或是留了下来我们不得而知。

一直到书的后半段主人公的名字才被提及，我想这或许是杜拉斯的一种安排。本来，这世界之大，两个人的一场邂逅不过是每天所上演千万遍的旧戏码，如果隔了一堵墙，我们便也永远不会得知这两个小人物的任何故事，所以或许名字也不过是个代码，在这个故事里面无足轻重。而使这个故事并不像所有爱情故事一样泛滥的沉淀下去的原因，却是因为两场战争。

这是杜拉斯所写的一个剧本，前半段读起来会有些生涩或不知所以然，到了后面一切就顺理成章起来。或许是这个奇女子在书写时都在战争与爱情之间踌躇，这是人类两种极端的感情倾向，若问你两者间的轻重关系，你或许在脱口而出的一瞬间又会闭上嘴巴，做不出选择。

我可以想象在19世纪的法国，那个刚被德军践踏过的土地上对德军的厌恶。而这个法国女人却偏偏爱上了这样一个人。他们从一次包扎伤口开始互生情愫，事关爱情，谁也阻止不得。眼神，皮肤，军装，枪支，一切都有可能成为一段爱情的开始，而他们仅仅是为这合理的上天安排做了一个暧昧的延续，于是一切悲剧就拉开了序幕。当法国女人被剃了头，日夜思念着身亡的爱人时，她用手指抠墙壁，甚至强迫自己将粉末咽下去，这个可怜的女人担负着太多的罪名，而她的心中不过是想爱罢了。而我却想，就让这个故事戛然而止吧。如果他们私奔成功，接下来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模样。绝不会如他们所愿过着永恒的安稳日子。或许在若干年后，当彼此被生活琐碎的细节所挤压时，他们便会开始心生埋怨，当初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抉择。生活正是强大在此，我们永远不会知道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但我们都擅于作出选择，不管后悔与否。

所以我们可以想象这个法国女人在十年后，在同样一座面临灾难的城市里会带着一种如何的情感。她遇见了这个感情充沛的日本男人。他们交合然后分开。一见钟情来得如此轻易，而又如此难得。多年前在地下室里被欲望所啃噬的女子也终于愿意将最后的一份激情献给这个陌生的男人。

“它已经注定要被遗忘，因此它是永恒的。（因为它被遗忘本身所维护）”这是剧本里的一句话。我们身处在时代变迁的时代，有些事总会有那么些人注定要遇上。然而故事的美丽在于它始终展露着人们美好的情感诉求，抛开他们周围的人所附加的肮脏的词汇，这些人生命里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一种理所当然。欲望，爱情，战争是人们长久以来的话题，我们陷入里面，被其折磨，在来不及怨恨生活本身时已经纵身一跃跳过了那段时光，等到可以静下来回顾时，我们只不过是一个故事的讲述者，甚至不觉得自己是故事的主人翁。

故事的最后我们也不知道法国女人离开了广岛或是留下了。生活的趋向是不允许她留下的，而她也已经在十年前尝到了被生活反叛的滋味。这个时候的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吼叫发疯的女子，她会懂得对自己好，做出正确的选择。

读完这本书突然让我重燃了对爱情的希望。那些在战争笼罩下的爱的星光比一切哲语来得都有力量。人类本身的四肢躯干似乎就是为了爱而生存，那些皮肤交汇的光影，或是一个侧面，喘气的瞬间，仿佛都有了一种名为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