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计数字会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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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到下层层加码码到功成，从下到上级级掺水水到渠成。横批：数字化经济”。有意无意歪曲事实的数字充斥着我们的生活。作为消费者和公众，经常被误导或无所适从。作为员工，在上行下达的信息迷宫中疲于奔命。中国历来，用黄仁宇的话说，不能“数目字管理”，此种情况就更为严重。

如同很多行业丑闻都是由行内资深人士揭露，统计专家达莱尔•哈夫写了本有趣的小册子<统计数字会撒谎>。当然，那些操纵数字为生的人不会觉得有趣。也许对其他人都多少有所帮助。作者在序言中写道：“骗子对行骗技巧胸有成竹，诚实的人出于自卫也应该掌握它。”异曲同工，据说柳传志曾感慨：“在市场经济中，做个好人的前提，要懂得坏人坏事是怎么做的。否则连好人也做不了。”

本书有严密的逻辑、生动的事例，相辅相成，识破种种数字把戏的技巧。统计有偏差的样本、未披露或不匹配的数据、错误的因果关系，精心“选择”平均数、图表的“艺术”等等。原始数据尤为重要。书中举例，当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开始招收女生，一个反对者耸人听闻道：“1/3的女生与教师结婚”。实际上总共招收3名女生，其中1人嫁给老师。

这些数字把戏之所以能大行其道，责任首先在演戏的人，为了推销自己的观点或产品。书中多有剖析。不过一个巴掌拍不响。受众也应该自我反醒。和“他们”一样，“我们”也有特别的利益和立场。利令智昏，报喜不报忧，人们经常根据信息的利弊选择性接受和排斥。华盛顿邮报主编本•布莱德利评价：“读者都有自己的偏见，如果有些事件与其偏见吻合，他们就会当成事实，如果相悖，他们就会当成谎言。”

问题还在于人们认知的局限。一方面严重依赖感官，这是自然性的体现。另一方面，受近代科技的熏陶，迷恋量化。就会造成格雷欣法则：可见和容易量化的信息排挤掉不可见和难以量化的。但后者往往更加重要。中情局有两句名言：无人可信Trust no one，似是而非Nothing is as it seems。巴菲特说：宁要模糊的正确，而不要精确的错误。

本书写成于1954年。50年代前后，美国的白领工人数量首度超过蓝领，白领工人基于信息流而不是生产线开展工作，可想而知，操纵统计数字也达到一个新高。本书可谓应运而生。

今天城市出版社加以引进，亦有其独特的中国语境。一方面中国正从世界工厂向世界办公室升级，该打预防针。另一方面，已进入网络时代，统计专家们不再能垄断数字。但有利必有弊，在网上不知道你是一条狗，就造成信息泛滥。你会发现，其中很多很多，都在有意无意重复本书所批评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