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与患间的人性

直江庸介这个人，浑身上下充满一种无法亲近而又挣脱不得的气息，一个正值壮年、学术精湛、身材细长、面容冷峻的外科医生，成为同僚仰视的对手，也是女性幻想的对象。但他似乎游离在本我与虚我之中。


这样的状态并非故弄玄虚，在直江冷漠的态度和乖僻的举止中，隐隐觉得他身上有怎样的故事，但在作者平静的叙述中又不能摸出明显的头绪，这种游离，先是存在在我自己的身上，看着他把难以理解的背影和简单却意味深长的话留给身后的人，起先只能得出的是他拥有一种一般医生或是社会道德公认标准中的医生所不一样的价值体系。

对于这样的价值体系，我决不能说是拥护甚至赞叹，但我也像与他据理力争的小桥医生一样，被他简单的几句话或是冷不丁抛来的反问弄得哑口无言。当谈到人道主义这个问题，他那一句“医生还得学会杀人的方法”，看似那么离经叛道但却让我荒谬得觉得理所当然，当病人被折磨得死去活来时，谎言与假象是不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治疗，医生知道病人的病情，病人因为每况愈下的身体也隐约了解自己的生命如何终结，美好与“康复”的虚妄是生命最后的粉饰。

假使只是这些，直江也只不过是个挑战传统特立独行，技艺高超的医生。最后揭幕的悬念似乎不成为悬念，但他的形象却厚重了一层。一个医生与患者的双重身份，用来解释他行为古怪，精神与肉体的麻木也许可以，看到他留下的信但依然是抱了惋惜。这不过是万千绝症患者中的一名，对待女性的态度不会因为他的抱歉变得正确，但也没有勇气再去责怪。伦子作为一个总是纵容他的女人，最后的下场是可怜的孤寂，某方面来讲，直江维持了他一贯的独立与乖僻，甚至是不负责任，不，或许我没有理由说他不负责任，所有人都只是用自己以为是的形式来负责，而他的人生哲学，或许就是该生则生、该灭则灭，不做徒劳无谓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