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情人》的随想

这两天断断续续地在读杜拉斯的《情人》，今天下午终于读完了。读后的感觉——朦朦胧胧，难以言说。仿佛当年最早读村上春树时一般，是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

这本书……写的是什么呢？难以言说。情节很少，如果跟人描述的话，一分钟就可以把故事梗概说得清清楚楚。我一边读一边在想，同名的电影要拍起来可怎么个拍法啊，这本书的内容极其少又极其多，根本不是镜头能够表现的吧。

可它就是好看。不在于情节，而在于情感。人，以及情感。

那个挣扎的、绝望的母亲，残暴的、自私的大哥哥，柔弱的、早夭的小哥哥，还有那个十五岁半的小女孩。那是个我无法想象却又可以理解的残忍的家庭。富有的中国少爷，单纯的美丽的海伦·拉格奈尔。更多的我记不得名字的人物，在那个炎热的泥泞的东南亚城市穿梭来往。我还是说不清它在写什么。

整本书都渗透着深深的绝望，那个十五岁半的小女孩整个身体里都充满着这种情绪，与她的整个家庭完全一致。绝望和徒劳。她的中国情人同样如此，一切的努力都只能是徒劳。母亲的海堤，情人在法国的经历，女孩对哥哥们的爱与恨，一切都是不可逆转的绝望。

所以当短暂的美好出现时，那美好仿佛扩大了一万倍。我记得那位疯狂的母亲在冲洗房子时的开怀大笑，清水洗去了那房子里弥漫的一切负面情绪。而海伦·拉格奈尔的存在则是上帝的恩赐了。她那么可爱，那么单纯，那么乖，那么美丽。连女孩都会为她的美好而痴狂，何况是我？

所以情人才令人迷恋。他懦弱而无能，但那没关系。他带来了快乐，以及美好的希望。他从那个双耳大瓮里舀出清水给她洗浴，然后湿淋淋地把她抱上床，吻遍她的全身。那是她整个生命里最美好的事情，她说再来再来，和我再来。

然而那只是生命中的短暂瞬间。情人会离去，而亲人不会。大哥哥和母亲活了很久。那是盖住了整个生命的阴霾。

大概没人说得清楚这本书有多少条线索，因为作者也没想弄清楚。线索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和情感。所以这本书里的无数支线就有了其存在的意义，无论是女疯子，还是贝蒂·费尔南代斯。然而，我依旧不知道这书在写什么。

文本与线索的相互穿插，不但是时间和空间的交错，甚至还有不同作品之间的交错。顺序不重要，因为情节不重要。情节不重要，因为事情很简单。重要的是情感。全新的阅读体验，那些复杂的交错并没有让人眩晕，它们似乎就应该在那里。提早知道结局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一切就是那样，没有什么悬念。

都是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