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街头漂流记》——这才是华文推理的未来

岛田奖三本书已经全部阅读完毕。《冰镜庄杀人事件》、《快递幸福不是我的工作》、《虚拟街头漂流记》恰好分别对应了推理小说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把三本书拿来做比较，《虚拟街头漂流记》就是朝气蓬勃的少年，《快递幸福不是我的工作》是体验生活的成年人，而《冰镜庄杀人事件》则是回光返照的老年人。相较之下，个人最喜欢《虚拟街头漂流记》，最不喜欢《冰镜庄杀人事件》。为了诡计而诡计，果然不是好选择。
在此之前，个人认为大陆最好的原创推理小说当属《红色康乃馨》，而台湾最好的原创推理小说当属《魔法妄想症》。在阅读了这三本作品之后，我心目中台湾最好的原创推理小说自然变成了《虚拟街头漂流记》。早些时候，常常听人说《魔法妄想症》是华文推理界跨越了一个世代的作品。但现在看来，这句话用来形容《虚拟街头漂流记》更为妥当。
《魔法妄想症》的核心诡计，还是纠结于大量的不可能犯罪。其实，单凭不可能犯罪的质量和数量，《冰镜庄杀人事件》不见得会比《魔法妄想症》差，甚至在宏大程度上做得更好。但是《魔法妄想症》毕竟先写很多年，开创风气之先，历史地位是《冰镜庄杀人事件》无法比拟的。但我始终存疑的是，不可能犯罪还有世代可以跨越么？最核心的trick，最完善的plot，早在黄金时代就消耗得差不多了。虽然后来者（好吧，现在的华文推理界也有很多这样的人）一再呼吁要什么重现昔日黄金时代的荣光，孜孜不倦地在诡计上挖空心思，但过去的事物毕竟是过去的事物，虽然不能以盛衰自有定数的陈词滥调来形容，不过若想全面恢复黄金时代那种类型的推理狂潮，我个人还是觉得不太现实。
所以，类似于《魔法妄想症》、《冰镜庄杀人事件》这样的小说，并不是不好，恰恰相反，这些小说从推理的角度来说，非常好（当然，若要去考究人物形象塑造文笔之类的，你要说不好我也很能理解）。但最关键的问题在于，这些小说很难在这种子类上，给我们带来更多更好的推理小说。就是说，这条路已经被前人走得差不多了，推陈出新太困难。如果说《魔法妄想症》还能给人带来些许希望的话，那么《冰镜庄杀人事件》绝对是难掩黄昏之感：宏大的诡计却只能给人留下烟花的印象，灿烂但无法长存。
我们需要怎样的未来？《虚拟街头漂流记》恰到好处地提供了一种充满无限大可能性的初始答案。
本书的世界观绝对新奇，虽然很多科幻小说中都曾出现这种虚拟世界的设定，但是之前和无机客兄在讨论的时候，无机兄指出本书的“力回馈系统”设定应该是独创的。就是说，在虚拟世界中对人的攻击，是通过传感器作用到人的肉体而非神经系统上。所以，在这个系统中出现被人殴打致死的尸体，就可以理解了。而这种设定，也巧妙地把虚拟世界同现实世界联系在一起。正因为这个设定，案件本身才被控制在传统推理可以解决的范围内。若是在虚拟世界用使用了高科技手法来杀人，那么小说就不会写成这样了，而是会写成纯粹的科幻小说。
虚拟世界，虚拟的是08年的西门町。本来虚拟世界应该充满高科技的未来之感，但是这次虚拟的场景却是小说中的过去，恰好是读者的现在。站在未来写现在，本书的此项创意，便已颇令人赞叹。通过这种设定，作者成功地让读者产生似有似无的重叠感，并且把这种重叠感延伸到了小说的方方面面。因为不能泄底，在此我也不便多谈，只是提醒一点，这本小说中，时间很重要，让人有一种恍惚的轮回之感。
所以看到最后，我竟然被感动了。小说的诡计很公平，也不难猜，更不复杂，文笔和人物形象塑造也还有值得商榷的地方。但这本小说最大的价值不是自身，而是它身后充满希望的道路。这本书充满希望的地方在于，从这本书开创的道路一直往下走，可以给我们带来许许多多的优秀作品。所以，这才是华文推理未来的发展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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