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学入门很好的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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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上这门课是我第一次“正式”接触政治学。所以在某种程度上,选修这门课,我是作为政治学“入门课”来上的。安德鲁·海伍德的《政治学》(第二版)中译版由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于2006年6月出版。据介绍,该书“被美国、英国、加拿大、以及我国香港和台湾地区的多所名牌大学列为政治学专业的必备教材”。看完全书,我也感觉这是一本相当不错的政治学入门教材,对以下几个问题有了基本的了解。
一、什么是政治
亚里士多德在它的名著《政治学》中说:“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在他看来,“人类试图改善生活并创造美好社会的活动就是政治”。这与我们平时生活中所说的“政治”含义,显然有着很大的差距。本书对政治的界定,用了足足十页,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界定一个概念往往是一件很重要而且很复杂的事。政治及其相关概念的复杂性,如作者所说:“政治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围绕术语和概念合法阐释权的争夺。敌对各方可为此争吵、打斗甚至走向战争,都称自己‘保卫自由’、‘捍卫民主’或‘我方持有正义’。问题在于,不同的人对‘自由’、‘民主’和‘正义’等词有不同的理解。我们如何确定什么才是‘真正’的民主、‘真正’的自由或‘真正’的正义呢?答案很简单:我们不能。”(P23【1】)由此,我相信,不仅“政治”,对很多社会科学类的学科而言,概念的界定都会是一件很重要且令人头疼的事。
该书认为,政治在最广义上是人们制定、维系和修正其生活的一般规则的活动。(P4)对政治的不同观点有以下四个:作为政府艺术的政治,它是指制定与实施集体政策,进行“价值的权威性分配”的活动,由此将政治限定在政体内部;作为公共事务的政治,它发生在“公共”生活的领域,是一种关心创造“公平社会”的道德活动;作为妥协和共识的政治,它被看作解决冲突的特定手段,克里克将政治描绘成“选择调停而非暴力和强制的秩序问题解决之道”;作为权力的政治,是从最广义的意义而言的,它涉及社会生活过程中资源的生产、分配和使用,政治在本质是一种权力——即通过任何手段达到所期望结果的能力。尽管有如此多的大不相同的定义,人们对每一个定义仍存在相当大的分歧,各种定义也有各自的优缺点。而且,对政治的不同认识反映的是不同的价值取向,它涉及到人们对政治的观念甚至影响着这个学科的研究内容。
与此同时,对政治研究的取向,人们也存在很多争论。可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政治学之所以硕果累累且令人振奋,就是因为它包容了多种理论取向和不同分析流派。”(P15)政治研究的取向有以下三种主要的传统:哲学传统,这种分析通常被称为“政治哲学”,涉及人们对伦理和规范性问题的研究,关注“应然”而非“实然”;经验传统,也可称为描述性传统,这种分析取向崇尚经验主义,试图客观公正地对政治现实做出分析和解释;第三就是科学传统,它尝试以科学术语阐释政治,行为主义更是主张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论研究政治学。
二、关于民主
几个月前,有同学跟我说:就连我们现在认为正确的这些东西,比如民主、自由、法制等,是否适合中国,也是值得怀疑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一种别的什么东西带代替它?当时对我来说,这个观点是不可思议的——我压根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然而,这本书也确实让我改变了对民主的一些看法——它至少让我知道,我以前对“民主”的概念是相当肤浅的。第4章以这样的话开头:“即便在被认为是民主思想摇篮的古希腊,当时人们也往往在消极意义上看待民主。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思想家认为,民主制不过是以牺牲智慧和财产为代价的平民统治而已。民主直到19世纪仍带有贬义,意指‘暴民的统治’的体制。”(P83)的确,“世人几乎齐声称颂民主,差不多只把它作为‘叫好之词’来使用,暗示支持一定的思想和统治制度而已。”(P84)而在以前,我都几乎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叫“民主”。
不同的理论家以不同的方式解释和看待在实践中的民主。多元主义观点强调社会存在差异性或多样性,并认为社会的多样性是可取的。在他们看来,多元民主制由于尊重社会利益的差别以及参与政治的竞争,保证了足够的责任水平和人民回应性。而古典精英主义认为政治权力总是拥有权力的少数人行使的(“寡头铁律”),民主不过是愚不可及的幻想。法团主义则倾向于将各社会利益团体引进政府,通过社会中主要团体和利益竞争来决定政府政策。自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新右派对民主政治提出了极为特别的批评。他们提出了“民主超载”的概念,认为民主会造成国家对经济社会的过度干预,以及由于选举的压力而推进的国家财政的扩张。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强调自由民主所宣称的政治平等与资本主义经济必然造成的社会不平等之间的矛盾,认为自由民主不过是资产阶级的民主。
各种民主观点也因存在一些缺陷而受到人们的批评。如有人认为多元主义和民主之间的联系并不可靠。如果组织化的团体和利益集团过于强大,会导致政府超载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经济资源占有的不平等往往剥夺了多数人的政治权力,使之集中在少数人之手。
可见,不仅人们对民主的实现形式的看法各种各样,各种形式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尽一致。
三、民族与民族主义
于我而言,很难想象,第6章会以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这样一句话开头:“民族主义乃一种儿科病;它是人类的麻疹。”(P131)最近两百年来,民族已被看作最为合适的政治统治单位,民族国家的主权至上原则在国际上也得到普遍认同。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熏陶,我们中的很多人在潜意识中就把它当作一种崇高——就如作者所言:“人们对民族的接受如此广泛,以至于不再去和探求其独有特征,而简单地视之为天经地义之事。”
本书对民族的界定是:民族乃一种心理-政治的建构。(P133)它是一种政治与文化共同体。认为民族是一种文化共同体的观点认为,由共同的自然环境、气候和自然地理塑造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劳动习惯、态度和创造癖好,民族因此拥有一种“民族灵魂”。认为民族是一种政治共同体的观点认为,民族本质上是公民的忠诚和政治效忠,而非文化认同。在他们看来,“是民族主义创造了民族,而不是相反”。(P136)
围绕政治民族主义的争论多种多样,“一方面,它似乎是一种进步和解放的力量;另一方面它又可能是非理性和反动的信念,听任政治领袖在民族主义名义下推行军事扩张和战争政策”。(P138)自由民族主义强调“民族自决”,保守民族主义则重视民族爱国主义对于实现社会凝聚和政治统一的作用,而扩张民族主义通常是侵略主义的工具,同时反殖民的民族主义则与民族解放和社会发展相联系。
在未来,民族国家也确实可能被取代。例如,在现代社会中,人们正议论“民族国家的危机”。它的产生是由很多原因引起的。在民族国家的内部,由于多元文化的兴趣、社会利益的分散而产生的族群政治正产生越来越大的离心力;在外部,由全球化带来的“国际合作”的需要以及超国家机构的权力增长,正在挑战国家的“主权”。
以此而言,民族国家只是一个历史阶段的产物,而不是永恒,它也更不是天生地代表着“正义”。
四、代表与选举
代表与选举在一个民主体制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它们有时甚至被看作政治过程的核心。本书提出了四种主要的代表模式:全权受托模式的支持者认为,代表者一旦当选就意味着受权,应该独立思考并进行自主判断,而不是遵照选举人的意愿行事。与此相对,在受命代表制模式下,人们则期望他们的代表只是一个传输自己看法的渠道,而不能行使自我判断或者表达自身偏好。在现代政党出现之后,有人认为政治家是因为所在政党的公共形象或政策方案才获得支持,这意味着赢得选举是政党获得了人民授权,政治人物通过效忠于所在政党而效命于民。最后一种代表理论是摹本模式,它着眼于代表者的“社会代表性”,即在多大程度上代表们反映了社会的缩影,要求代议制政府涵盖来自社会所有群体和阶层的成员(如社会阶级、性别、宗教、族群、年龄等)。
可以看出不同的代表模式有着不同的意义,同样与此相应的是,选举的模式也各种各样。总的来说,选举制度可分为多数当选制和比例代表制两种。相较于比例代表制而言,多数代表制的代表性比较弱。但是这种制度由于易于组建强势的政府从而有利于实现稳定和有效统治,而比例代表制下往往组建的是联合政府,它们易于因内部的不和而垮台,以致脆弱且不稳定。支持比例代表制的人则认为,强势政府倾向于限制监督调查和议会问责;而且,有广泛基础的联合政府比一党政府会得到民众更多的支持。
该书篇幅较大,内容庞杂,涉及政治理论、民族与全球化、政治互动、政府机构、政策与绩效多个方面,把从古典到现代的各个理论流派都作了简要的介绍,对世界各国的政治形势也有相当多的阐述。在我通读完全书后,竟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多少特别的理论收获。我所了解的,似乎仅仅是知道了政治学研究确实硕果累累,而目前仍有很多需要解决(可能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毫无疑问,作为我政治学入门的一本书,它从很大程度上改变和加深了我对“政治”以及“政治学”的认识——这应该也就够了。
一、什么是政治
亚里士多德在它的名著《政治学》中说:“人是天生的政治动物。”在他看来,“人类试图改善生活并创造美好社会的活动就是政治”。这与我们平时生活中所说的“政治”含义,显然有着很大的差距。本书对政治的界定,用了足足十页,也是我第一次了解到,界定一个概念往往是一件很重要而且很复杂的事。政治及其相关概念的复杂性,如作者所说:“政治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围绕术语和概念合法阐释权的争夺。敌对各方可为此争吵、打斗甚至走向战争,都称自己‘保卫自由’、‘捍卫民主’或‘我方持有正义’。问题在于,不同的人对‘自由’、‘民主’和‘正义’等词有不同的理解。我们如何确定什么才是‘真正’的民主、‘真正’的自由或‘真正’的正义呢?答案很简单:我们不能。”(P23【1】)由此,我相信,不仅“政治”,对很多社会科学类的学科而言,概念的界定都会是一件很重要且令人头疼的事。
该书认为,政治在最广义上是人们制定、维系和修正其生活的一般规则的活动。(P4)对政治的不同观点有以下四个:作为政府艺术的政治,它是指制定与实施集体政策,进行“价值的权威性分配”的活动,由此将政治限定在政体内部;作为公共事务的政治,它发生在“公共”生活的领域,是一种关心创造“公平社会”的道德活动;作为妥协和共识的政治,它被看作解决冲突的特定手段,克里克将政治描绘成“选择调停而非暴力和强制的秩序问题解决之道”;作为权力的政治,是从最广义的意义而言的,它涉及社会生活过程中资源的生产、分配和使用,政治在本质是一种权力——即通过任何手段达到所期望结果的能力。尽管有如此多的大不相同的定义,人们对每一个定义仍存在相当大的分歧,各种定义也有各自的优缺点。而且,对政治的不同认识反映的是不同的价值取向,它涉及到人们对政治的观念甚至影响着这个学科的研究内容。
与此同时,对政治研究的取向,人们也存在很多争论。可是,“今天我们所看到的政治学之所以硕果累累且令人振奋,就是因为它包容了多种理论取向和不同分析流派。”(P15)政治研究的取向有以下三种主要的传统:哲学传统,这种分析通常被称为“政治哲学”,涉及人们对伦理和规范性问题的研究,关注“应然”而非“实然”;经验传统,也可称为描述性传统,这种分析取向崇尚经验主义,试图客观公正地对政治现实做出分析和解释;第三就是科学传统,它尝试以科学术语阐释政治,行为主义更是主张用自然科学的方法论研究政治学。
二、关于民主
几个月前,有同学跟我说:就连我们现在认为正确的这些东西,比如民主、自由、法制等,是否适合中国,也是值得怀疑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有一种别的什么东西带代替它?当时对我来说,这个观点是不可思议的——我压根从来就没有这么想过。
然而,这本书也确实让我改变了对民主的一些看法——它至少让我知道,我以前对“民主”的概念是相当肤浅的。第4章以这样的话开头:“即便在被认为是民主思想摇篮的古希腊,当时人们也往往在消极意义上看待民主。如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等思想家认为,民主制不过是以牺牲智慧和财产为代价的平民统治而已。民主直到19世纪仍带有贬义,意指‘暴民的统治’的体制。”(P83)的确,“世人几乎齐声称颂民主,差不多只把它作为‘叫好之词’来使用,暗示支持一定的思想和统治制度而已。”(P84)而在以前,我都几乎没有认真思考过什么叫“民主”。
不同的理论家以不同的方式解释和看待在实践中的民主。多元主义观点强调社会存在差异性或多样性,并认为社会的多样性是可取的。在他们看来,多元民主制由于尊重社会利益的差别以及参与政治的竞争,保证了足够的责任水平和人民回应性。而古典精英主义认为政治权力总是拥有权力的少数人行使的(“寡头铁律”),民主不过是愚不可及的幻想。法团主义则倾向于将各社会利益团体引进政府,通过社会中主要团体和利益竞争来决定政府政策。自20世纪70年代出现的新右派对民主政治提出了极为特别的批评。他们提出了“民主超载”的概念,认为民主会造成国家对经济社会的过度干预,以及由于选举的压力而推进的国家财政的扩张。马克思主义的观点强调自由民主所宣称的政治平等与资本主义经济必然造成的社会不平等之间的矛盾,认为自由民主不过是资产阶级的民主。
各种民主观点也因存在一些缺陷而受到人们的批评。如有人认为多元主义和民主之间的联系并不可靠。如果组织化的团体和利益集团过于强大,会导致政府超载的问题;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经济资源占有的不平等往往剥夺了多数人的政治权力,使之集中在少数人之手。
可见,不仅人们对民主的实现形式的看法各种各样,各种形式所产生的效果也不尽一致。
三、民族与民族主义
于我而言,很难想象,第6章会以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这样一句话开头:“民族主义乃一种儿科病;它是人类的麻疹。”(P131)最近两百年来,民族已被看作最为合适的政治统治单位,民族国家的主权至上原则在国际上也得到普遍认同。爱国主义和民族主义的熏陶,我们中的很多人在潜意识中就把它当作一种崇高——就如作者所言:“人们对民族的接受如此广泛,以至于不再去和探求其独有特征,而简单地视之为天经地义之事。”
本书对民族的界定是:民族乃一种心理-政治的建构。(P133)它是一种政治与文化共同体。认为民族是一种文化共同体的观点认为,由共同的自然环境、气候和自然地理塑造了人们的生活方式、劳动习惯、态度和创造癖好,民族因此拥有一种“民族灵魂”。认为民族是一种政治共同体的观点认为,民族本质上是公民的忠诚和政治效忠,而非文化认同。在他们看来,“是民族主义创造了民族,而不是相反”。(P136)
围绕政治民族主义的争论多种多样,“一方面,它似乎是一种进步和解放的力量;另一方面它又可能是非理性和反动的信念,听任政治领袖在民族主义名义下推行军事扩张和战争政策”。(P138)自由民族主义强调“民族自决”,保守民族主义则重视民族爱国主义对于实现社会凝聚和政治统一的作用,而扩张民族主义通常是侵略主义的工具,同时反殖民的民族主义则与民族解放和社会发展相联系。
在未来,民族国家也确实可能被取代。例如,在现代社会中,人们正议论“民族国家的危机”。它的产生是由很多原因引起的。在民族国家的内部,由于多元文化的兴趣、社会利益的分散而产生的族群政治正产生越来越大的离心力;在外部,由全球化带来的“国际合作”的需要以及超国家机构的权力增长,正在挑战国家的“主权”。
以此而言,民族国家只是一个历史阶段的产物,而不是永恒,它也更不是天生地代表着“正义”。
四、代表与选举
代表与选举在一个民主体制中的重要性毋庸置疑,它们有时甚至被看作政治过程的核心。本书提出了四种主要的代表模式:全权受托模式的支持者认为,代表者一旦当选就意味着受权,应该独立思考并进行自主判断,而不是遵照选举人的意愿行事。与此相对,在受命代表制模式下,人们则期望他们的代表只是一个传输自己看法的渠道,而不能行使自我判断或者表达自身偏好。在现代政党出现之后,有人认为政治家是因为所在政党的公共形象或政策方案才获得支持,这意味着赢得选举是政党获得了人民授权,政治人物通过效忠于所在政党而效命于民。最后一种代表理论是摹本模式,它着眼于代表者的“社会代表性”,即在多大程度上代表们反映了社会的缩影,要求代议制政府涵盖来自社会所有群体和阶层的成员(如社会阶级、性别、宗教、族群、年龄等)。
可以看出不同的代表模式有着不同的意义,同样与此相应的是,选举的模式也各种各样。总的来说,选举制度可分为多数当选制和比例代表制两种。相较于比例代表制而言,多数代表制的代表性比较弱。但是这种制度由于易于组建强势的政府从而有利于实现稳定和有效统治,而比例代表制下往往组建的是联合政府,它们易于因内部的不和而垮台,以致脆弱且不稳定。支持比例代表制的人则认为,强势政府倾向于限制监督调查和议会问责;而且,有广泛基础的联合政府比一党政府会得到民众更多的支持。
该书篇幅较大,内容庞杂,涉及政治理论、民族与全球化、政治互动、政府机构、政策与绩效多个方面,把从古典到现代的各个理论流派都作了简要的介绍,对世界各国的政治形势也有相当多的阐述。在我通读完全书后,竟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多少特别的理论收获。我所了解的,似乎仅仅是知道了政治学研究确实硕果累累,而目前仍有很多需要解决(可能永远也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毫无疑问,作为我政治学入门的一本书,它从很大程度上改变和加深了我对“政治”以及“政治学”的认识——这应该也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