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爷的女儿
因为最近现代文学讲到老舍,便去借来《骆驼祥子》一读。以前一直没看过,还以为讲的是远征之类的故事,现在一翻,真是跟预想大相径庭,竟是有关堕落的题材。记得高考完的暑假,看过一部美国文艺片《芳龄十三》,那是我第一次接触描写堕落的全景式过程的作品,当时简直不敢看,后来回想起来,却也有一种诱惑力。
读《骆驼祥子》时,对虎妞这个形象没有什么思考,一门心思放在祥子的变化和心理上去了,合上书想了很多,竟越来越觉得虎妞这个人物塑造的好,复杂而难以揣摩。
虎妞有爱的能力吗?不好说。她为人和厂子尽心尽力,是为她父亲,为厂子,还是为自己?抑或只是生活的一个出口。人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意义就是找点事做做。她虽帮父亲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不能显示出一点父女情意。在她被父亲赶走时,惦记的不是几十年的亲情,却是自己的那份儿家产;与祥子结婚时没和父亲过一句话;知道刘四爷把车厂倒手后,满脑子想着自己只好做一辈子车夫的老婆了。
说来说去,对父亲的一切,全是为了那点好处!
然而这之后的虎妞倒是颇有几分“深明大义”。没有大哭大闹寻死觅活,没有捶胸顿足大喊不公骂刘四爷忘恩负义,倒是坚决地思量起以后的日子,头脑中很快酝酿出怎么用剩下的钱开出一条长久的活路。这不仅是老练,也真带着几分成熟。
如果说刚开始虎妞对祥子的在乎是始于无心的习惯,那之后的计策则是在一步步的自然中铸成。很多时候,事情朝着我们未曾逆料的方向发展,却未尝不是我们的心愿。在了解与介入中,虎妞发现了在祥子身上的利益。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丑女人,市侩又霸道,被功利的生活侵染了内心,怎能不被祥子的单纯所吸引,我们无法了解虎妞曾经经历过什么,至少知道一个车厂的女老板,有着一般妇女少有的老练与世故。虎妞也是一个受害者。身体发肤,由不得她决定;人生与事业,又像枷锁套住她全部的活力,因为除了人和车厂,她别无选择。丑——没人要——投心事业——世故刁钻——没人要。如果放在现世,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总能施朱傅粉,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颤,然而在旧社会妇女地位低下的背景里,职业必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生活像个大染缸把一切变成既定的模样,人性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被塑造扭曲,他们却浑然不觉。
旁观者冷眼看世界,竟也有别样的凄凉。
虎妞的欺骗,使得她营造出的温暖全部变得做作而功利。
“进来呀,有话跟你说!”
“没人,老头子给姑妈做寿去了,得有两三天的耽误呢;姑妈在南苑住。”
“我?哼,事儿可多了!”
“祥子!我找你有事,要紧的事!”
……
……
她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带着笑里藏刀的意,一步步把祥子逼上一条迥然变异的路!
然而这只是每一个末路者的回应,生活逼着人这样做。
看祥子病了,虎妞着了慌,为着他花尽了家底;为给祥子买车的,她没一点犹豫……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情意,又使虎妞作为一个女人复活了。祥子在外拉车不愿回家时,虎妞一个人在家里盼着,丈夫回来生气了,又不好惹着,又多少透着点旧社会夫权的悲哀。
虎妞活得如此轰轰烈烈,恣意豪放,却又死得戛然而止,不着痕迹。让人猛地一愣,又回味深长。
而祥子,确实在虎妞的映衬下略显单薄了。
我眼中的祥子带着骨子里的懦弱。
当虎妞骗他说自己“有了”要他跟刘四爷周旋时,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只是一声不吭,似乎想着什么,却又想不出什么,一句“明儿个见了!”带过了一切。
虎妞死后,他巧遇刘四爷,面对这个剥夺了他选择权利的人的父亲,他只能吼出一句“你下来!”,一句义愤填膺的话,他就以为自己战胜了刘四爷,赢了他,打败了他……这不禁让我想起阿Q的精神胜利法。刘四爷的女儿死了,这不是祥子造成的,相反,他为他们父女二人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可没人来偿还。
这个个人主义的,前半生为个人努力,后来又陷入个人毁灭的泥沼的祥子。
读《骆驼祥子》时,对虎妞这个形象没有什么思考,一门心思放在祥子的变化和心理上去了,合上书想了很多,竟越来越觉得虎妞这个人物塑造的好,复杂而难以揣摩。
虎妞有爱的能力吗?不好说。她为人和厂子尽心尽力,是为她父亲,为厂子,还是为自己?抑或只是生活的一个出口。人活着本来就没什么意义,意义就是找点事做做。她虽帮父亲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却不能显示出一点父女情意。在她被父亲赶走时,惦记的不是几十年的亲情,却是自己的那份儿家产;与祥子结婚时没和父亲过一句话;知道刘四爷把车厂倒手后,满脑子想着自己只好做一辈子车夫的老婆了。
说来说去,对父亲的一切,全是为了那点好处!
然而这之后的虎妞倒是颇有几分“深明大义”。没有大哭大闹寻死觅活,没有捶胸顿足大喊不公骂刘四爷忘恩负义,倒是坚决地思量起以后的日子,头脑中很快酝酿出怎么用剩下的钱开出一条长久的活路。这不仅是老练,也真带着几分成熟。
如果说刚开始虎妞对祥子的在乎是始于无心的习惯,那之后的计策则是在一步步的自然中铸成。很多时候,事情朝着我们未曾逆料的方向发展,却未尝不是我们的心愿。在了解与介入中,虎妞发现了在祥子身上的利益。一个三十七八岁的丑女人,市侩又霸道,被功利的生活侵染了内心,怎能不被祥子的单纯所吸引,我们无法了解虎妞曾经经历过什么,至少知道一个车厂的女老板,有着一般妇女少有的老练与世故。虎妞也是一个受害者。身体发肤,由不得她决定;人生与事业,又像枷锁套住她全部的活力,因为除了人和车厂,她别无选择。丑——没人要——投心事业——世故刁钻——没人要。如果放在现世,一个事业上的女强人,总能施朱傅粉,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颤,然而在旧社会妇女地位低下的背景里,职业必是由不得自己选择,生活像个大染缸把一切变成既定的模样,人性在日复一日的消磨中被塑造扭曲,他们却浑然不觉。
旁观者冷眼看世界,竟也有别样的凄凉。
虎妞的欺骗,使得她营造出的温暖全部变得做作而功利。
“进来呀,有话跟你说!”
“没人,老头子给姑妈做寿去了,得有两三天的耽误呢;姑妈在南苑住。”
“我?哼,事儿可多了!”
“祥子!我找你有事,要紧的事!”
……
……
她像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虎,带着笑里藏刀的意,一步步把祥子逼上一条迥然变异的路!
然而这只是每一个末路者的回应,生活逼着人这样做。
看祥子病了,虎妞着了慌,为着他花尽了家底;为给祥子买车的,她没一点犹豫……举手投足间透出的情意,又使虎妞作为一个女人复活了。祥子在外拉车不愿回家时,虎妞一个人在家里盼着,丈夫回来生气了,又不好惹着,又多少透着点旧社会夫权的悲哀。
虎妞活得如此轰轰烈烈,恣意豪放,却又死得戛然而止,不着痕迹。让人猛地一愣,又回味深长。
而祥子,确实在虎妞的映衬下略显单薄了。
我眼中的祥子带着骨子里的懦弱。
当虎妞骗他说自己“有了”要他跟刘四爷周旋时,他既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只是一声不吭,似乎想着什么,却又想不出什么,一句“明儿个见了!”带过了一切。
虎妞死后,他巧遇刘四爷,面对这个剥夺了他选择权利的人的父亲,他只能吼出一句“你下来!”,一句义愤填膺的话,他就以为自己战胜了刘四爷,赢了他,打败了他……这不禁让我想起阿Q的精神胜利法。刘四爷的女儿死了,这不是祥子造成的,相反,他为他们父女二人搭上了自己的一生,可没人来偿还。
这个个人主义的,前半生为个人努力,后来又陷入个人毁灭的泥沼的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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