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连旧日—其实你很可爱

      五六十年代，当上海还是那个有着许多古老弄堂，有着许多因维持生计的朴实小店的时候，年幼的张达玲被她那只晓得生不晓得教孩子的父母亲送到外地乡下，跟着一个农村妇女游走在一望无际的黄土地上。在王安忆笔下，她幼儿就是她还是只有不完全的感觉系统的时候，就很敏感，以至于经常紧张到只有以哭来发闷气，什么是不完全的感觉系统，就是我打你一下，你会有肌肉紧压一下的感觉，会觉得不舒服，但你不知道那种不舒服就是“痛”。对于张达玲她幼儿时的心理活动，王安忆描摹得很让人怀疑又觉得理所当然。怀疑是觉得一个小孩真的有对环境变化那么敏锐感觉吗，例如因为一次张达玲赶船时见到夕阳在江面洒下的金光而以为原本漆黑的江面以这种“发光”方式在呼唤她，于是她终于激动得开口叫了女人一声——姨娘，这是她的第一次说话，不是真的因为想要叫某人，而只是因为响应的呼唤，想借此来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情。觉得理所当然是因为张达玲一个矛盾体，终日对周围感到恐惧，以一副小老太婆的严肃面对世人，而她又因为对周围的一点一点的察觉而得到片刻的放松，如坐在小拉车上看到车轮留下的痕迹以为那是什么小东西在追赶着她，可是却追不到她，她因此乐在其中。或许从小就注定了她是个难以被人理解的人。其实命运一开始就有了预兆，只是我们都还没来的及发现。


     几年后，当她重回上海，还在拽着姨娘的衣角，在嘈杂中辨认着自己的脚步声的时候，有一个陌生的注定给不了爱的地方在等着她。尽管她要到很久以后才理解家的意味。她面对陌生的人，就算是家人，其实也会很紧张，可是却还是会一副很坚不可摧的像开头所讲的“淡定”样子将人击退。她表面淡定内里痛苦，可是别人无从安慰她，也不可能安慰她。她终于因不适应而失眠了，这里有我印象很深刻的一段，书里写到：“她很奇怪，她不可解地生出了一种自虐的心情，她演绎出许多自虐的故事，以这些故事来鞭笞自己的心，心在剧烈地激动后便温柔地安静下来。”我想说的是，其实每个人都有非正常的时候，心理学家们认为凡是人类都有自虐倾向，严重的心理自虐会导致心理问题出现，甚至开始身体的自虐。而轻度的心理自虐或许就不一样。有时你看到一样自己很喜欢的东西，在犹豫要不要买而最终又克制住自己的时候，其实这种禁欲就是自虐的一种。仔细得感觉一下自己感觉，当你会因时候省下钱而高兴，其实你到头来只不过是因为原来的自虐而高兴。自虐并不变态，只要适当，因为你在失去的同时，也会得到某些东西。说到这，好像有点远了。但我亲爱的张达玲就是这么过来的。


     一个人在本应该听童话故事的岁月里没有听过一个童话，当她听到童话的时候已经过了这个年龄，于是这是这个人就会觉得童话是虚妄的可笑的。 做人的本分有时很难坚持，有时你会因为零零种种的原因，逾越了这个时期或从这个时期倒退而去追求某些对你不适合的东西，其实你只要做好这个阶段的事情就够了，逾越过多也难以前进。就像张达玲童年的聪明和青年时期就有的成年智慧跟她那个时代格格不入，造就了她生命的悲剧。


     王安忆笔触细腻，后来在知道早在2008年末的时候，有个网站做了一份“当代中国最有影响力的作家排行榜”，王安忆力压包括余华、莫言、北岛等人在内的诸多大牌名列第一，获得的评语是，“一个不断进行自我超越的作家，一个总是要寻找的作家。”

    其实我还是很喜欢张达玲的，时而认真地可怕的女强人，时而可爱的小小小女人，三十年的流水生活流下了太多太多，我们曾经悲伤曾经快乐，到后来将轮回般延续。因为寻找尚在进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