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 如歌生涯，悲喜难言
作者李冰
挪威小说家温塞特的大名，在我国至今不彰。但如果捧读她的代表作《劳伦斯之女克里斯丁》三部曲，你能体味到最纯正的伤感美，正所谓“哀而不伤”、“从心所欲不逾矩”。当然，这种彻底合乎古典规范的伤感美今天已经彻底败坏，河水以漫过堤岸为荣，而不是安谧地在河床中奔流欢歌。
温塞特首先让我们吃惊的是：历史小说竟然可以这样写。中国的历史小说可谓多矣，三千年的相斫史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话题。战争与灾祸，野心与阴谋，奢侈与苦难，金戈铁马，顶多加上宫中和妓院的红袖美人，永远是我们历史小说的主题。可是温塞特的历史小说，讲的全是家庭琐事和儿女私情。在她的笔下，男女私情发生的比例肯定远远高于真实的历史，何况即使这样的事历史上真有，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因为决不会有这样全面的资料流传。而关于妇女持家的描写占90万字小说的大部篇幅，我们也会觉得诧异：克里斯丁的持家，又不是王熙凤式的，也非薛宝钗式的，平淡异常，乏善可陈，只是一个庄园普通女主人的日常事务。说实话，对温塞特为何选择历史小说为业，笔者也大惑不解。因为在《劳伦斯之女克里斯丁》中，历史的背景只在男主人公没落时起过作用，而这种作用在熟练的小说家手里本可通过简单的设计轻而易举地完成。另外，温塞特也决不是为了弘扬她们的古文化的细致，因为五六百年前的北欧决无可能留下锱铢必较的账本，足以让后人反复吟咏。看来惟一的理由只是，她在历史中比现实更为自由和自如。
温塞特的小说，最适宜在已带寒意的秋风中的梅林下阅读。此时梅花未开，游人稀少，红叶纷飞，草坪是一眼看去的深黄，沉浸于几百年前北欧一座庄园女主人的如歌生涯，精神恍惚，悲喜难言，尤其是我们这些领略过一点人生的人，见了如此的生命，不免百感交集。小说描绘景色和叙述故事的穿插搭配也极佳，由意到象，由象到意，随意穿行而无些许滞碍。最让人惊奇的是，我读的张草纫等的译本是根据俄译本转译的，经过两次转折，竟然还有这样的如歌如诗之美。
书中男主人公埃尔伦，在众多的人物中尤为突显。他是一位贵族子弟，生性高傲又遇事冲动，行动莽撞又不考虑后果，对为他奔忙的人也不会铭记在心，对为难过他的人也不太会记仇。关键是他连开怀畅饮美酒都不需要，因为即使在头脑清醒的时候，他也不会深思什么是公认的好习惯，什么是合乎理智的行为，他喝酒只是为了解渴和应酬。
温塞特作品的另一个主题是宗教。在《劳伦斯之女克里斯丁》出版后，她正式改信罗马天主教，成了一位虔诚的信徒。事实上，就在她的这部代表作中，已经有了浓厚的宗教情绪。只不过我们中国人对此大多缺少领会，所以在此也不必班门弄斧了。
（1928年获奖）
挪威小说家温塞特的大名，在我国至今不彰。但如果捧读她的代表作《劳伦斯之女克里斯丁》三部曲，你能体味到最纯正的伤感美，正所谓“哀而不伤”、“从心所欲不逾矩”。当然，这种彻底合乎古典规范的伤感美今天已经彻底败坏，河水以漫过堤岸为荣，而不是安谧地在河床中奔流欢歌。
温塞特首先让我们吃惊的是：历史小说竟然可以这样写。中国的历史小说可谓多矣，三千年的相斫史给我们留下了无尽的话题。战争与灾祸，野心与阴谋，奢侈与苦难，金戈铁马，顶多加上宫中和妓院的红袖美人，永远是我们历史小说的主题。可是温塞特的历史小说，讲的全是家庭琐事和儿女私情。在她的笔下，男女私情发生的比例肯定远远高于真实的历史，何况即使这样的事历史上真有，我们也不可能知道，因为决不会有这样全面的资料流传。而关于妇女持家的描写占90万字小说的大部篇幅，我们也会觉得诧异：克里斯丁的持家，又不是王熙凤式的，也非薛宝钗式的，平淡异常，乏善可陈，只是一个庄园普通女主人的日常事务。说实话，对温塞特为何选择历史小说为业，笔者也大惑不解。因为在《劳伦斯之女克里斯丁》中，历史的背景只在男主人公没落时起过作用，而这种作用在熟练的小说家手里本可通过简单的设计轻而易举地完成。另外，温塞特也决不是为了弘扬她们的古文化的细致，因为五六百年前的北欧决无可能留下锱铢必较的账本，足以让后人反复吟咏。看来惟一的理由只是，她在历史中比现实更为自由和自如。
温塞特的小说，最适宜在已带寒意的秋风中的梅林下阅读。此时梅花未开，游人稀少，红叶纷飞，草坪是一眼看去的深黄，沉浸于几百年前北欧一座庄园女主人的如歌生涯，精神恍惚，悲喜难言，尤其是我们这些领略过一点人生的人，见了如此的生命，不免百感交集。小说描绘景色和叙述故事的穿插搭配也极佳，由意到象，由象到意，随意穿行而无些许滞碍。最让人惊奇的是，我读的张草纫等的译本是根据俄译本转译的，经过两次转折，竟然还有这样的如歌如诗之美。
书中男主人公埃尔伦，在众多的人物中尤为突显。他是一位贵族子弟，生性高傲又遇事冲动，行动莽撞又不考虑后果，对为他奔忙的人也不会铭记在心，对为难过他的人也不太会记仇。关键是他连开怀畅饮美酒都不需要，因为即使在头脑清醒的时候，他也不会深思什么是公认的好习惯，什么是合乎理智的行为，他喝酒只是为了解渴和应酬。
温塞特作品的另一个主题是宗教。在《劳伦斯之女克里斯丁》出版后，她正式改信罗马天主教，成了一位虔诚的信徒。事实上，就在她的这部代表作中，已经有了浓厚的宗教情绪。只不过我们中国人对此大多缺少领会，所以在此也不必班门弄斧了。
（1928年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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