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无聊的结尾------评《杀人之门》作者：earthmoon

这是一本我相当喜欢的书。东野圭吾充分展现了作家的实力。

那么，为什么要用这个似乎不敬的题目呢？大致有两个原因：一方面，我对小说的结尾部分确实有所不满，这个后面要谈。另一方面，很不幸，我读的版本是商周版，最后面有一篇所谓“精神科医师作家”王浩威的解说，那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先转述一下王医师的观点吧，他认为，主人公田岛，和苍持修的接近，完全是出于孤独和自卑感，出于被同伴接纳的需要，这种需要备仓持修利用了，田岛虽然时时有所觉悟，但因为心中的善念，始终没对仓持修进行报复，但一再受骗之后，终于忍无可忍，跨越了“杀人之门”……

这与我的感觉完全不同。当然，每个人都有自己读书的角度，谁也不能说谁的理解是错的。但发两句牢骚总可以吧。

先说仓持修，他是骗子无疑，但我对他始终没有太大恶感。要说小时候的自卑感，无疑他要比田岛强得多。但是他把自卑感转化成了动力。（当然这种精神分析的解释随便听听就好，认真不得。）归根结底，他是一个典型的“江湖人”。可能有人会对他欺骗田岛有所不满，但我们必须考虑到，江湖人的道德观和普通人是不同的。“一天能卖十担假，十天卖不了一担真。”江湖人以骗维生，当然不能把诚实作为守则。仓持修肯定对不起受他欺骗的普通人，但以“江湖道义”而论，他没有做任何对不起田岛的事。小孩子胡闹不算，至少成年后的每次骗局中，他都确实让田岛赚了钱，并且教给田岛脱身的办法。唯一一次例外是在田岛的婚事上，但最后他毕竟帮田岛还了欠债。即使在最后跑路时，他还不忘分给田岛一份报酬，可谓仁至义尽。从始至终，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并没有自我欺骗——当然，我自己永远不会和仓持修这样的人交往，因为我不是江湖人。“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最后仓持修终于为他的愤世嫉俗付出了代价，我以为，这是公平的。他的债已经还了。

对于田岛，我则充满憎恶。固然他一辈子都很倒霉，但这倒霉完全是咎由自取。我以为他内心并没有善，否则仓持修再能言善道他也不会入伙。从他偷死去祖母的钱，其为人就可见一斑。他之所以作恶较少，并非是良心掣肘，而是完全因为无能。说他因为孤独而和仓持修接近是站不住脚的，因为无论同学还是工友，都有人真心对待他，拿他当作朋友，他却从未和这些人保持过亲密关系。这说明田岛是有某种分裂气质的，但与其说他恶，不如说他从无善恶观念，田岛是个生活在幻想之中，缺乏现实生活能力的人。本质上不属于江湖。王医师有一点说得倒不错，田岛对仓持修的迷恋，是一种投射作用，正常人在日常生活中会有存在感，在人际关系中能够体验到喜怒哀乐，能够做出决定，通过有目的的行为实现自己的欲望，而田岛完全缺乏这种能力。因为他自身无能，所以羡慕仓持修的活力。这和他喜欢接近阳光女孩是一致的。他无力自己做决定，所以必然被周围人牵着鼻子走，这种无力感要么转化成愤怒如田岛本人，要么就是心灵的彻底死亡，如他父亲。这里唯一的出路，就是正视现实，对自己诚实，作为成年人，他本可以选择，但他没有。田岛对所有人撒谎，包括对自己。

所以我对小说的结尾感到不满，似乎把悲剧的原因归结到了个人恩怨，也许东野是为了把小说通俗化吧，但这个结局，或许会让读者忽视其他一些东西，即：祸福无门，惟人自招。不论有什么理由，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