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诞生之初

谁都说，东野圭吾的早期作品属于纯本格推理，可之所以后来会塑造出唐泽雪穗那样的人物，从先前的推理小说里已经可以寻到蛛丝马迹了。东野笔下的恶人，都是擅长伪装的，喜欢“扮猪吃老虎”的，就像《杀人之门》里纠缠男主人公一生的仓持修，此人与唐泽雪穗是完全一样的人物，为成功不择手段，下套设陷更是一把好手，若这二人狭路相逢，胜负必然难定。

而这部《以眨眼干杯》里的凶手，就像东野塑造的一个恶魔“雏形”，虽然是扎扎实实走了本格路线，赋予反派的血肉却尤其下功夫。在东野的故事里，善恶往往是没有绝对的，再正义的主角，保不齐都会有些坏毛病，譬如书中的女主人公小田香子，就是不折不扣的拜金女郎，有弱点，有脾气，还有专属于虚荣女孩的小心眼与小聪明，这样的女人才可爱，让人徒生亲切。当然，警察芝田则像是来自另一个星系的，有平民气质，及异于常人的第六感，具备做一位侦探的全部条件。只可惜东野圭吾在设密室局这个方面，从来都不是好手，还是绕在一些无聊的细节上逃不出来，这大抵便是其后期转换风格，融入社会派的主因。

看这样的小说，像喝冷饮，可以一气干到底，谜底揭开的瞬间，才发现东野埋的线并不深，甚至是非常潦草的，导致后来的解说也不是特别有说服力。但重要的是，他对“恶”的迷恋，写人物总是将其缺点描述得楚楚动人，暴露了他钟情于恶之美的底细。作为喜欢讲故事的聪明人，东野圭吾总是一里一里地算计自己的将来，注定会将炮制雷普利先生那样终极恶人作为目标。所以《干杯》里头的最高潮，便是揭破恶人真面目的那一刻，他对恶人的心理分析，透析出这位高智商罪犯处心积虑的生命路程，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人生都设成骗局，恰巧与《白夜行》这样的神作遥相呼应。倘若凶手没有被缉拿归案，也许就是另一个雪穗，或者另一个仓持修。

所以东野圭吾那些阴暗冷血的小把戏，一直都是值得被关注的。三岛由纪夫在小说《禁色》里就这样讲过——精妙的恶是比粗杂的善更美的道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