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客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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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F.K.费雪(Mary Frances Kennedy Fisher, 1908-1992),因写饮食文学出名,她文笔老练,1937年出版《循香记》时,而被文坛疑为男子。
她写的最著名的当时饮食,然而我先看的却是《普罗旺斯的两个小镇(之马赛,之艾克斯)》两本。这两本书,影响了彼得@梅尔去普罗旺斯定居,并写出如今更流行的关于普罗旺斯的书《普罗旺斯一年》。
她的旅行笔记不太以导你游览的方式讲山川河流,但处处有她的眼光,她的心性,她的生活。她带着两个女儿,在陌生的城市中,感受事物,体验,遇到陌生人,沮丧欢乐和好奇。这个女子本就有趣。写美食为主,却会写出《如何烹煮狼》,我没看过,但是想必以狼作为主题的烹饪书少之又少。她写人,写城市的风格,都有一绝。和舒国治有点相似,寥寥几笔,可以清描出一个城市的性格。
比如她说马赛码头上一些有桨而没有桅杆,装了马达的小船“大多数时间都污浊肮脏,看上去就和家中小猫一样亲切”;马赛的商人“这些商人的脸孔随着日落而变化着:日落前是谨慎的社交面孔,而日落后则变得狂妄而放松。”“马赛女人就如同她们崎岖地貌的一部分,像是城市深处的山上那棵最古老的橄榄树一般”她们的声音“只是她们强壮身体的一部分力量,不可毁灭”。马赛的番茄“绝对是厨房里的中坚力量,就如同种植它们的女人一样”;“马赛最神奇的地就在于着所有的邪恶都被一种健康的气氛平衡掉了”;
她旅行的时间,大体是上世纪30年代-80年代,和她打交道的,都是当地人,她在哪里带女儿,和她们一起过圣诞节,自己装饰一棵树,并且享用一小块树根蛋糕;她不厌其烦地描写那里的码头,海湾,酒馆,博沃旅店的人,以及博沃酒店大堂的变迁,她是将马赛当做自己异地的家乡,“我和孩子总是像呼吸马赛的空气一样呼吸这种情感,开心地从那些朝拜者屏息祷告的小礼拜堂前走过,获得了一种关于生命的全新感受。又一次,我们在新河上搭船回到旧港,站在可爱的市政厅前面,望着对岸的那位守护着我们的女士。她站在那里,如火焰般站在钟楼上,站在陡峭的高山上,俯视着城市、港口和海洋。我们安全了。”可以想见她当时之去,是如何的一种“旅行”,也许她并不愿称之为“旅行”。她作为一个外乡客,敏锐而富有察觉的外乡客描绘了一个活泼泼的马赛,虽然马赛人未必同意这样描绘。她还写出了这个城市在战前战后的变迁——这也是近几十年,世界各地城市发生最大变迁的时段之一。她写自己1976再去的感受,“我不由自主回到那里,所有一切都变得单调而冰冷了……无数旅游车送来了疲倦的旅客。礼品店、小食铺,处处可见。……我失去了那种单纯的感觉,那种我和我的孩子一起感受到的强烈的神奇的感受。我独自一人,如同一个愤世嫉俗的观察者,而非一个快乐而兴奋的崭新的灵魂”。
70年代的马赛,比起如今,或许游客尚属不太多。80年代或许还可以称得上一个“背包客”可以到处走的黄金年代。而如今的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都几乎已经可以旅游化,Lonely Planet一点不lonely。尽管旅行者总想尽量去体味当地,但是各种GH,旅馆,为旅客设置的一切方便措施,也使得出门更方便,旅行或许也被破坏了一点。
如同不久前在译言所看到的一个时代图集,旅行者在亚洲30年(?)。曾经是背包行走之地,如今各种GH,西餐店,充斥街道,一定程度上曾经的背包精神已经变异。
不过,顺其自然,既然事实如此,那就也体味这种怪相背后的趣味吧。
PS:《茱莉亚与朱莉》的朱莉,是否以费雪为原型?其中的主演梅丽尔@斯特里普也是我极爱的一个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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