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成就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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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在明治时代始终在文坛占有一席之地的冈本加乃子，她的作品很长时间内并未被介绍到中国。我对她起初的印象也是“青袜子会”那种典型的明治开化后作风洋派的新知识女性。有幸读到《老妓抄》，才发现冈本本身是个更加复杂立体的作家，她的才能并不是只有体现在和歌上，中短篇小说也都是非常具有个人特色的佳作。
冈本加乃子本人的人生经历可谓波澜壮阔，虽然生性豪奢，但也因为家道中落和挥霍无度一度过着贫困的生活。我想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她比起同时代的其他知识女性更能够接触到世间的酸甜苦辣。而她小说中的主角，比起好人家楚楚可怜的千金小姐，更多的是妓女，手艺匠人，或料理师傅这种游走在花花世界的边缘人。
本书中的同名短篇《老妓抄》，堪称加乃子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一个老妓资助年轻的电器商店学徒的故事。这个短篇主要是从学徒以及周遭人等的角度去叙述的，老妓的真正心情是什么，云里雾里非常让人琢磨不透。老妓这个角色很容易让人想到三岛由纪夫《近代能乐集：熊野》的配角，一个乐看世间百态当消遣的大富翁。这种行为就好像摄取年轻人精神上的生命力似的，读完之后的回味非常令人毛骨悚然。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书中名为《家灵》的一个小说。剧情本身像极了最近很受好评的治愈系日剧《深夜食堂》，讲述一家专做滋补药膳的老字号饭馆，有一位常客。这位穷困潦倒的老人每晚都要赊账吃一碗泥鳅汤配白饭。故事从饭店的女老板娘病倒了，女儿成了新的老板娘开始。
由于老人由于已经赊账了很久，欠了饭馆很多钱，老员工们纷纷建议新的老板娘不再让他赊账了。于是老人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自己辛酸的前半生，众人纷纷听得入迷。如果按照《深夜食堂》或者《一碗荞麦面》的风格，最后肯定是年轻的老板娘泪流满面地段一碗热气腾腾的泥鳅汤给老人，然后皆大欢喜。可是冈本加乃子摒弃了这种一般市民文学的路子，而是让老人在叙述的最后说：“即使被人忌妒、被人侮蔑、又或者是内心像被恶魔占据般激动时，只要嘴里含住这种小鱼，然后用前牙喀嚓喀嚓地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地咬碎骨头，我就能感受到所有的怨恨似乎都被转移到上面去，也就能涌上温柔的泪水来。”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嘴里也好像在吃炸泥鳅，那种柔软鲜美的肉配着细小的骨头，嘎吱嘎吱在嘴里被咬开。
老人讲完这个故事，又告诉了年轻老板娘自己和前代老板娘的约定。这家饭店的前代老板是个花天酒地，放荡不羁的人。老板娘只能咬牙默默地忍受这种无法逃离的生活，把自己和店紧紧绑在一起，一点点地被这种生活吞噬掉。无论是谁，这样绝望而看不到尽头的人生过久了都会撑不下去，而这时鼓励老板娘坚持下去的，就是当年老人送给她的雕金首饰。前代老板娘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女儿，仿佛就有某种预见性的智慧。新继承了这家店的女儿，当然也不甘心一辈子就被束缚在柜台上，但是在那个听了老人的故事的夜晚之后，女儿仿佛也有了承受这种命运而活下去的勇气。人类本来就是抱有执著，自己被伤害，也伤害他人才活得下去。吃掉了的小鱼连骨头被咬碎，它的生命被人终结，精力转化成人的精力，而人就这样一代代地生活下去，丑陋而又坚强。
读其他的几篇，也能感觉到书中人物的那种执念和绝望夹杂在一起，具有一种迎面扑来的气势。反观冈本加乃子的一生，与其说是绚烂，不如说是欲念深重，尤其是对爱情的执著，几乎成了她一生的主调。她的文风除了还礼的文笔之外，格外具有特色的就是这种充满湿润女性美的，近乎执念般的对生活的坚持。而且这种执念有时晦暗不明，让她的文字比起同时代的女性更加具有层次感。也只有这样的文字，经过时光的洗礼，才会在今天读起来仍然感觉到其不减的魅力。
冈本加乃子本人的人生经历可谓波澜壮阔，虽然生性豪奢，但也因为家道中落和挥霍无度一度过着贫困的生活。我想或许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使得她比起同时代的其他知识女性更能够接触到世间的酸甜苦辣。而她小说中的主角，比起好人家楚楚可怜的千金小姐，更多的是妓女，手艺匠人，或料理师傅这种游走在花花世界的边缘人。
本书中的同名短篇《老妓抄》，堪称加乃子的代表作之一，讲述一个老妓资助年轻的电器商店学徒的故事。这个短篇主要是从学徒以及周遭人等的角度去叙述的，老妓的真正心情是什么，云里雾里非常让人琢磨不透。老妓这个角色很容易让人想到三岛由纪夫《近代能乐集：熊野》的配角，一个乐看世间百态当消遣的大富翁。这种行为就好像摄取年轻人精神上的生命力似的，读完之后的回味非常令人毛骨悚然。
我个人最喜欢的，是书中名为《家灵》的一个小说。剧情本身像极了最近很受好评的治愈系日剧《深夜食堂》，讲述一家专做滋补药膳的老字号饭馆，有一位常客。这位穷困潦倒的老人每晚都要赊账吃一碗泥鳅汤配白饭。故事从饭店的女老板娘病倒了，女儿成了新的老板娘开始。
由于老人由于已经赊账了很久，欠了饭馆很多钱，老员工们纷纷建议新的老板娘不再让他赊账了。于是老人开始绘声绘色讲述自己辛酸的前半生，众人纷纷听得入迷。如果按照《深夜食堂》或者《一碗荞麦面》的风格，最后肯定是年轻的老板娘泪流满面地段一碗热气腾腾的泥鳅汤给老人，然后皆大欢喜。可是冈本加乃子摒弃了这种一般市民文学的路子，而是让老人在叙述的最后说：“即使被人忌妒、被人侮蔑、又或者是内心像被恶魔占据般激动时，只要嘴里含住这种小鱼，然后用前牙喀嚓喀嚓地从头部开始一点一点地咬碎骨头，我就能感受到所有的怨恨似乎都被转移到上面去，也就能涌上温柔的泪水来。”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仿佛能感觉到自己嘴里也好像在吃炸泥鳅，那种柔软鲜美的肉配着细小的骨头，嘎吱嘎吱在嘴里被咬开。
老人讲完这个故事，又告诉了年轻老板娘自己和前代老板娘的约定。这家饭店的前代老板是个花天酒地，放荡不羁的人。老板娘只能咬牙默默地忍受这种无法逃离的生活，把自己和店紧紧绑在一起，一点点地被这种生活吞噬掉。无论是谁，这样绝望而看不到尽头的人生过久了都会撑不下去，而这时鼓励老板娘坚持下去的，就是当年老人送给她的雕金首饰。前代老板娘把自己的经历告诉了女儿，仿佛就有某种预见性的智慧。新继承了这家店的女儿，当然也不甘心一辈子就被束缚在柜台上，但是在那个听了老人的故事的夜晚之后，女儿仿佛也有了承受这种命运而活下去的勇气。人类本来就是抱有执著，自己被伤害，也伤害他人才活得下去。吃掉了的小鱼连骨头被咬碎，它的生命被人终结，精力转化成人的精力，而人就这样一代代地生活下去，丑陋而又坚强。
读其他的几篇，也能感觉到书中人物的那种执念和绝望夹杂在一起，具有一种迎面扑来的气势。反观冈本加乃子的一生，与其说是绚烂，不如说是欲念深重，尤其是对爱情的执著，几乎成了她一生的主调。她的文风除了还礼的文笔之外，格外具有特色的就是这种充满湿润女性美的，近乎执念般的对生活的坚持。而且这种执念有时晦暗不明，让她的文字比起同时代的女性更加具有层次感。也只有这样的文字，经过时光的洗礼，才会在今天读起来仍然感觉到其不减的魅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