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 Were Infinite

注：此篇书评将涉及少量电影版的讨论，情节及原文引用将标注出自原著或电影，相同情节将不予标注，以原著为主。


“有人到了17岁就忘记了自己16岁的模样。”（There are people who forget what it's like to be 16 when they turn 17.）
这是在电影版中新加入而原著中没有的一句独白。

已经过了那段过度善感的年纪，我以为青少年题材的小说除了专注于描写某一方面的感情或者具体的心灵成长，就再难有让我触动的了。因为，毕竟，此类作品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只要背景设在和平年代、非极端家庭环境或个人经历下，故事都容易趋向狭隘而情感过度夸张甚至无病呻吟的感情故事，或是制造各种噱头。而此书读至一半，我就被一种令人惊奇的亲切感紧紧包裹。
我从未想过，我会遇到一本看似跟自己的真实经历相差甚远却又在情感上如此贴近自己那段相同时光的书。我甚至从未想过，存在这样一本书。在如此毫无防备地情况下和这样一本书相遇，更是始料未及。
我与自己的那段时光渐渐扩大着距离。我正向前走着，不断与那时的自己做一次次愈发彻底的告别。然而，这本书的出现，却让我拾起了那些几乎被遗忘或丢弃的情感和思绪。它不是把我拽回一个如过去一样稚气的状态，而是奇妙般地，帮我找到那些当初被我珍视，而只要我心不变，也将继续跟随我的东西。

大概是因为我喜欢它的原因个人化到了比一般的文学作品阅读体验都要细腻微妙得多的地步，即使是最亲密的朋友我也不敢贸然推荐此书。所以如果你愿意，希望这极个人化的阅读体验能对你有所参考。

这本书的内容，说来并不复杂，主人公Charlie用信件的形式记录了他在高中第一年生活中的平凡点滴。而对于我，它平凡却不单薄。且正因为如此平凡，所以格外真实。真实，亲切，如今已是少见。
我想到了那个年龄左右的自己，不能说是被“成长”困扰，但这两个字对我确实是模糊的。难以定义，难以叙述。大概，我们的年少时光，最好的表现方式都是此般喃喃自语。

初读此书到现在二次阅读，有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读者需不需要成为一个Charlie来寻找共鸣？”
有这种困扰，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我自己可以说就曾是个Charlie。这与性别无关。相关的是Charlie的那些特质：不善社交，安静，敏感，珍视温情。也许在某个懵懂的年纪，我们都会为了某个朋友、某个喜欢的人，动不少脑子，认认真真地做上一份他们会喜欢的礼物，再小心翼翼又满怀真挚地捧至他们眼前。就像Charlie会为Patrick做一张精心挑选的mixtape,送给Sam自己一年来读过而喜爱的书。既是情感交流，也是精神共享。更重要的是，在那个年纪，这种小小的默契是如此美妙，这种简单而真诚至极的给予是多么温情。而当我们真的长大奔赴成人的生活，买来的现成礼物，总归少了份窝心，而那时简单的自制礼物又会显得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所以，无论作为给予者还是接受者，如果你的旧时光里有一张“mixtape”，那么你是幸运的。细细品味它吧。


我喜欢书中的每个人，不是“我喜欢他们的品质所以我要成为他们那样的人”的“喜欢”，而是他们每一个都那么真实。他们都有缺点，甚至有自己混乱的“过去”和不被所有人赞同的“现在”。他们缺陷得令人亲切，那是一种活生生的气息。
而我最感动的一点，当属他们在友谊上的共识。
引书中一段话：
When I was done reading the poem, everyone was quiet. A very sad quiet. But the amazing thing was that it wasn’t a bad sad at all. It was just something that made everyone look around at each other and know that they were there. Sam and Patrick looked at me. And I looked at them. And I think they knew. Not anything specific really. They just knew. And I think that’s all you can ever ask from a friend. （书P66）
在平静地岁月里，我们只需一起走过，当对方需要时，我们安静地倾听，我们懂。并且你知道，我会一直在那儿。
我想，这才是友谊最初的模样。

但是，在真实的环境下，这样简单的时刻即使存在，在只会停留短暂的时光。
我想，大概是这我一直执着而难得的温情，使这个故事更加触动我。

说到这里，谈一下为什么我觉得Emma Watson很适合Sam这个角色。
我读这本书时，电影已在北美上映，所以读书时索性就将Emma带入成Sam来读，Sam本身的性格除外，这个角色最重要的特点正是体现在她如何对待朋友、亲人上，其中，以和Charlie的关系为主。而这一方面感情中所包含的真挚、珍惜、包容、相助等，每一点都和Harry Potter里赫敏对待Harry的感情很相似（虽然个人认为后者在战争的特殊环境及角色本身性格差异下显然更强烈），所以个人认为由Emma来演Sam再合适不过了。当她微微偏头，露出一个欣慰又关怀的微笑，那就是我眼里“最真挚的好朋友”的样子了。

回归书中内容的讨论。
你不一定能（也不一定要）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对应的对象，但是你却能随着Charlie经历那么一段“活生生”的年少时光。它不一定是快乐的，它也许带着些许痛苦哀伤，但绝不无病呻吟矫揉造作，也不胡乱吹嘘大造噱头。更重要的是，它让人感到踏实。就像你通过这本书，触到了自己的旧时光。这一次，不是琐细或烦扰，而是那些年少时光摸索着成长的亲切与温情。

最初我并不太理解书中反复提及的那句“We are infinite”，但是在影片中，当我看到Sam站在卡车后端，在Heroes的歌声中张开双臂，我终于感觉到了这句话的分量。青春并不需要靠挥霍来实现“我们无所不能”之感。在那个年纪，在那一刻，有最爱的人（无论亲友或爱人）相伴左右，青春本身，就自由无垠。
Charlie在影片最后的独白如此说到：
I know there are people who say all these things don't happen. And there are people who forget what it's like to be 16 when they turn 17. I know these will all be stories someday and our pictures will become old photographs. And we'll all become somebody's mom or dad. But right now, these moments are not stories. This is happening. I am here. And I'm looking at her. And she is so beautiful.
I can see it. This one moment when you know you are not a sad story. You are alive. And you stand up and see the lights on buildings and everything that makes you wonder. And you are listening to that song on that drive with the people you love most in this world. And in this moment, I swear WE ARE INFINITE.
是的，有人到了17岁就忘记了自己16岁的模样。我也曾厌烦当初那个稚气的自己。我想忘掉她，然后头也不回地前行。但是现在，我知道，我希望我永远记住年少岁月，我希望我永远不失去这颗能让我珍视它的初心。
那一刻，we were infinite.
We did.


PS：虽然电影版的编剧为原作者本人，但有些情节的调整在我看来反而适得其反，但即便如此，仍然感谢电影版的出现，让Charlie, Sam, Patrick更加真实。我爱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