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暴力叫“环保主义”
据《环球时报》报道，华沙气候大会经过“加时赛”，11月23日晚落下帷幕。西方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在会议期间展开激烈角力，最终就德班平台谈判、气候资金和损失损害补偿机制等焦点议题达成协议。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对此表示欢迎，但国际环保组织指责西方不负责任，有分析认为，大会达成的只是“无力的协议”。
对我来说这次峰会开得多少有些静悄悄，直到看到闭幕式的消息，我才知道有这么个峰会刚刚开过。这一届又一届的气候大会，由于迟迟没有进展，基本上把民众的热情都给耗尽了，到了这一届，已经完全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节奏。其实即使不关注峰会，我也能得出新闻中的结论，这个大会是达不成“有力的协议”的，因为对于任何国家来讲，为环保而付出发展的代价，尤其是可能为别人买单，都是难以接受的，让一个人无私奉献或许可能，让一个国家无私奉献，那比登天还难。即便我们标榜的奉献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在于，即使我们为环保勒紧裤腰带，做出了节能减排的贡献，对于人类的未来，真的有意义吗？
我最早被环保理念醍醐灌顶还要追溯到2006年，那一年，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主演了一部纪录片叫做《难以忽视的真相》。由于太过久远，影片的细节我有些记不清了。可以肯定的是，戈尔罗列了大量触目惊心的关于生态灾难的照片，把全世界的小伙伴们都给惊呆了。最终戈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倘若我们在10年时间之内不采取措施，将无法躲过一场不可避免的毁灭，人类文明在地球上将丧失栖身之处。”因为戈尔在这部纪录片中所传达的理念，他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和平奖。那时候的他简直比当副总统的时候还风光。当然，有观点就会有反对者，很快就有人爆料，戈尔一家在节能减排上做得非常糟糕，他们家是当地的用电大户。这个指控很严重了，还有什么比言行不一更让人失望呢？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言论而轻易相信他，也许他还有别的动机。
当然也不能因人废言，尽管戈尔小节有亏，但是他传达的理念还是值得人们关注的。实际上这些理念很快就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而且无论是出于真实的责任心还是仅仅出于时髦考虑，环保的观念算是深入人心了。人们不仅对那些大的环境污染问题忧心忡忡，而且对身边任何可能有助于环保的生活方式都大力推广，各种各样的“从我做起，从生活小事做起”的保护环境的呼吁和细则纷纷出炉。然而看得越多，我的疑惑也越大，似乎环保这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一方面有些办法其实可能并不环保，只是看上去很美，而更重要的是，很多环保理念是以降低生活品质和干涉个人自由选择为代价的，如果仅仅是呼吁，那还好，但如果有一天环保人士们觉得要强制执行呢？
就在我越来越困惑的时候，有人出来为我解惑了。2007年的时候，经济学者李子旸针对《南方人物周刊》提出的《50个保护环境优化生活的细节》做出了评论，有的评论是就细节的可行性发表看法，而有的评论则直接对提出这样细节的动机做出评判。看着这一条条的评论，头一次我意识到，原来我们可以用经济学的思维，更客观更专业地审视环保理念的可行性。
不妨举两个例子说明一下问题。这五十个细节的头一个，就是大家已经耳熟能详的主张：拒绝使用一次性筷子。理由也众所周知：浪费森林资源。那么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呢？李子旸对这个主张评论说：拒绝使用一次性筷子就意味着要使用反复清洗的筷子。这样一来，一，传染疾病的可能增加了；二，清洗这些筷子要使用清洁剂，那也会造成环境污染。一次性和多次清洗筷子，哪一种造成的环境污染更严重，不知道。另外，很多一次性筷子是用树干以外的部分制造的，如果不做筷子，那些边角材料基本只能弃置不用。
我个人觉得，提出反驳本身就具有重大的意义，也许这个反驳最终并不能改变你的主张，但它一定促使你去思考这个问题。你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会变得更全面，别忘了这还只是第一个细节。当你看过关于50个诸如此类的细节的评论之后，也许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原来很多“常识”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无懈可击啊。就像作家威尔·杜兰特说的那样：“当有一千种观点的时候，你就会对每一种都产生怀疑。”这其实也是我写这篇文字的初衷，就是介绍一个有别于现在流行的环保理念的另一种理念，我也并不能说完全支持这种理念，但不妨碍我成为一个“知识的二传手”，把这样的理念介绍出来，对于真心想要保护环境的人来说，了解更多的观点绝对是有意义的。
如果我们有了这样的认识，那么下面这个例子，我们就更容易理解了。《50个保护环境优化生活的细节》的第34条呼吁：支持环保募捐。理由当然是环保主义者的工作是高尚的，但也是公益的，没有收入来源，需要我们支持，以便更好的投身环保事业。对此李子旸是这样评判的：“就我所了解的环保社团，基本都不可信任。由于从捐款中支取高额的“工作经费”，他们的利润率可比许多商业机构高多了。许多类似机构甚至成为可疑的洗钱场所。可以捐钱，但一定要确保受捐机构的诚信。并不能因为他们打着环保的旗号就轻信之。即使没有洗钱之类的事情，对于那些在宣传中故意虚构事实的环保机构，也不要支持。即使是诚信的环保机构，如果他们的主张是破坏市场机制的，我认为也不要支持。因为那才是在从根本上破坏环境。”
我觉得当一种理念在传播时，你很难说持这种主张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这里一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打着这个旗号谋取私利。因此任何人打算掏你的钱包，你都要慎重对待。甚至即便是那些理想主义者们，当他们为了理想而变得太过极端的时候，当他们开始侵犯别人的权利的时候，就是我们跟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以为打着高尚的旗号就有了使用过激手段、甚至是违法行为的权力，有这样观念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实际上已经有国家把极端环保主义者与恐怖分子划等号了。
今年有一部叫做《东方》的电影上映，影片讲述了一个极端环保主义团体的内幕，影片一方面描述了这些环保人士的虔诚和奉献精神，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对立面——大企业和资本家们的唯利是图。但另一方面，影片也表达了这些环保人士的暴力行径，比如把某药厂生产的药偷偷放到这家药厂举办的舞会的酒水里。实际上这个社团也因为其各自各样的暴力活动而见不得光，谨慎地躲在地下活动，看上去不像一个环保社团而更像是一个邪教组织。影片既展现了这些人真诚的一面，又展现了这些人残忍的一面，然后观众们就凌乱了，支持还是反对，这恐怕就取决于你有怎样的价值观了。是把个人权利放在首位还是为了大义不惜牺牲一切。
回过头来再说说李子旸的评论，我们发现其实他并不是每一个保护环境的细节都反对的，有些是完全赞成，有些是提出建议，有些是从技术操作层面提出反驳。其实真正重要的是像我上面举的第二个例子那样的评论，那就是从观念层面进行驳斥。而这种对于环保主张的区别对待也厘清了一个重要的概念，他真正所要反对的，不是环保，而是环保主义。
关于这种观点更为系统的论述，来自于一本书，《环保的暴力》，作者是捷克总统瓦茨拉夫·克劳斯（不得不说，捷克这个小国出了太多伟大人物）。这位总统以经济学家和政治家的双重身份，系统地分析了环保主义对自由的侵犯以及很可能会对环保本身造成巨大伤害。当然捎带手的，他也把自己那个同行戈尔的主张给灭了。
克劳斯在著作的一开始，就慎重地界定了环保和环保主义之间的关系，他说：“显然，当前纷争的主题是关于人类自由的——我再次强调这与生态环境无关。”克劳斯认为，为了人类自身而保护环境，这没有问题。但是把环境破坏程度夸大到难以想象的危机，并暗示那种威胁的严重性，这就有问题了。进而利用人们的恐惧，强行要求人类降低能源的使用，牺牲自身的发展，这就更有问题了。想一下，打着一个高尚的旗号，强迫所有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牺牲自己的权利。这样的逻辑我们陌生吗？
既然要驳斥戈尔的观点，那么首先克劳斯要做的就是把戈尔罗列的那些论据推翻。比如资源真的会用完吗？财富和技术的进步会不会造成环境问题？克劳斯的结论是——不会。而且恰恰相反，财富和技术的进步是解决问题的途径。石油也许会用完，但资源不会。环保主义者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就在于，他们是以今日的科技和财富水平基础对一百年后的形势进行思考。结论是，资源储备量随着我们知识的增加而增加，它不是一个静态的变量。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煤炭、石油、电曾经都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资源，而是随着科技的进步而成为资源。那么谁又能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样的资源被我们开发出来呢？如果就这样静止地认为石油用完了，煤炭用完了，人类就完蛋了，这就如同石器时代的原始人担心石头用完了该怎么办一样滑稽。这不仅小看了资源的丰富性，同时也小看了人类本身。
书中指出，如果说有一种“终极资源”的话，那不是别的，正是人类本身，是人类的发明创造，人类的勤奋努力。这种资源想要兑现，则必须拥有自主行动的自由。而正是这些自主行动，形成了市场。在市场中，正是由于资源稀缺性的增长带来了价格上涨，“消失中的”资源正在“不断地顺利地被其他资源取代，或通过更为经济的消费而得到了节约”。反过来，如果环保主义者真的打算根据他们对未来静止的判断去限制市场，限制科技的发展和资源的利用，那可就真的把我们的“终极资源”——人类的创造力给变成了“稀缺资源”了。当财富和创造力被遏制，失去了可持续发展的动力，那就真的坐吃山空，然后如环保主义者所愿，高举环保的大旗，红光满面地地走向毁灭了。
《环保的暴力》这本书另一个观点是，环保主义者所提出的替代方案，太过于天真了。这就像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个例子，使用方便筷子是一种浪费，然而使用洗洁精就不是一种污染吗？书中也举了一个例子，如果按照环保主义者的要求，以风力发电生产美国供电总量的5%，那就必须建造13.2万台风力涡轮机。问题是，有足够的土地安放这么多涡轮机吗？能够以合理的价格买到土地吗？为了“生态”目的（或者环保主义者的利益），每年任由1200万到1500万只小鸟葬身涡轮叶片下这又是否值得呢？结论是，不考虑成本和收益就抛出一个哗众取宠的论调是不负责任的。
这本书还需要解决一个终极问题，就是回答有关“全球变暖”的疑问。或者更准确地说，全球变暖是否跟人类的活动有关。书中提出了一系列质问：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在过去的25年中，全球变暖只发生在北半球。没人知道为什么全球海洋在2003年至2005年降温，为什么格陵兰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变得更加寒冷，以及为什么全球平均气温在1940年至1970年间下降——当时人类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几乎与今天相等。克劳斯的结论是：“鉴于众多的不确定性，将气候变化的影响最终归结于人的因素，这纯属看法问题。”书中还提出了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论点：“全球变暖不仅发生在地球上，还发生在火星、木星、土星，甚至冥王星上！”最后克劳斯总结说：“今天盛行一时的全球变暖理论以及关于其原因的假说，可能是错误的，也可能是没有价值的，但就本质上来讲，则是极其危险的。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环保的暴力》最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什么都不做。只要让人类活动的自发性来解决问题就可以了。数以百万计明智、理性且独立行动的个人所造成的结果总和，绝对胜过任何刻意设计人类社会发展进程的行为。在书的最后，克劳斯说：我们应该鼓励和推广生态意识、生态敏感性以及对生态的关注，但那应该是自发的、多元的，而不是强行做出种种禁限和制止。以上就是《环保的暴力》这本书中的基本观点。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阅读这样的观点，也许不会推翻你固有的想法，但它会促使你更加全面的、系统的、动态的看待问题，这不正是辩证法告诉我们的道理吗？我想这有助于让我们清楚什么是对环保有益的，而什么是无意义甚至是有害的。而更重要的一点则在于，我们应该得出这样的共识：那就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理念、观点亦或是信仰，都不能侵犯人的个人权利、干涉人的自由选择，但是我们也清楚，这不容易做到，每当一种观点或是信仰产生时，总有人会被感召，欢欣鼓舞，进而失去了冷静客观思考问题的能力，沦为一群乌合之众。胡适说要多研究问题，少谈些主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何其困难。
对我来说这次峰会开得多少有些静悄悄，直到看到闭幕式的消息，我才知道有这么个峰会刚刚开过。这一届又一届的气候大会，由于迟迟没有进展，基本上把民众的热情都给耗尽了，到了这一届，已经完全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节奏。其实即使不关注峰会，我也能得出新闻中的结论，这个大会是达不成“有力的协议”的，因为对于任何国家来讲，为环保而付出发展的代价，尤其是可能为别人买单，都是难以接受的，让一个人无私奉献或许可能，让一个国家无私奉献，那比登天还难。即便我们标榜的奉献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而更重要的一个问题在于，即使我们为环保勒紧裤腰带，做出了节能减排的贡献，对于人类的未来，真的有意义吗？
我最早被环保理念醍醐灌顶还要追溯到2006年，那一年，美国前副总统戈尔主演了一部纪录片叫做《难以忽视的真相》。由于太过久远，影片的细节我有些记不清了。可以肯定的是，戈尔罗列了大量触目惊心的关于生态灾难的照片，把全世界的小伙伴们都给惊呆了。最终戈尔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倘若我们在10年时间之内不采取措施，将无法躲过一场不可避免的毁灭，人类文明在地球上将丧失栖身之处。”因为戈尔在这部纪录片中所传达的理念，他获得了当年的诺贝尔和平奖。那时候的他简直比当副总统的时候还风光。当然，有观点就会有反对者，很快就有人爆料，戈尔一家在节能减排上做得非常糟糕，他们家是当地的用电大户。这个指控很严重了，还有什么比言行不一更让人失望呢？这件事告诉我们，不要因为一个人的言论而轻易相信他，也许他还有别的动机。
当然也不能因人废言，尽管戈尔小节有亏，但是他传达的理念还是值得人们关注的。实际上这些理念很快就在全世界范围内传播开来，而且无论是出于真实的责任心还是仅仅出于时髦考虑，环保的观念算是深入人心了。人们不仅对那些大的环境污染问题忧心忡忡，而且对身边任何可能有助于环保的生活方式都大力推广，各种各样的“从我做起，从生活小事做起”的保护环境的呼吁和细则纷纷出炉。然而看得越多，我的疑惑也越大，似乎环保这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一方面有些办法其实可能并不环保，只是看上去很美，而更重要的是，很多环保理念是以降低生活品质和干涉个人自由选择为代价的，如果仅仅是呼吁，那还好，但如果有一天环保人士们觉得要强制执行呢？
就在我越来越困惑的时候，有人出来为我解惑了。2007年的时候，经济学者李子旸针对《南方人物周刊》提出的《50个保护环境优化生活的细节》做出了评论，有的评论是就细节的可行性发表看法，而有的评论则直接对提出这样细节的动机做出评判。看着这一条条的评论，头一次我意识到，原来我们可以用经济学的思维，更客观更专业地审视环保理念的可行性。
不妨举两个例子说明一下问题。这五十个细节的头一个，就是大家已经耳熟能详的主张：拒绝使用一次性筷子。理由也众所周知：浪费森林资源。那么如果我们换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呢？李子旸对这个主张评论说：拒绝使用一次性筷子就意味着要使用反复清洗的筷子。这样一来，一，传染疾病的可能增加了；二，清洗这些筷子要使用清洁剂，那也会造成环境污染。一次性和多次清洗筷子，哪一种造成的环境污染更严重，不知道。另外，很多一次性筷子是用树干以外的部分制造的，如果不做筷子，那些边角材料基本只能弃置不用。
我个人觉得，提出反驳本身就具有重大的意义，也许这个反驳最终并不能改变你的主张，但它一定促使你去思考这个问题。你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会变得更全面，别忘了这还只是第一个细节。当你看过关于50个诸如此类的细节的评论之后，也许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原来很多“常识”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样无懈可击啊。就像作家威尔·杜兰特说的那样：“当有一千种观点的时候，你就会对每一种都产生怀疑。”这其实也是我写这篇文字的初衷，就是介绍一个有别于现在流行的环保理念的另一种理念，我也并不能说完全支持这种理念，但不妨碍我成为一个“知识的二传手”，把这样的理念介绍出来，对于真心想要保护环境的人来说，了解更多的观点绝对是有意义的。
如果我们有了这样的认识，那么下面这个例子，我们就更容易理解了。《50个保护环境优化生活的细节》的第34条呼吁：支持环保募捐。理由当然是环保主义者的工作是高尚的，但也是公益的，没有收入来源，需要我们支持，以便更好的投身环保事业。对此李子旸是这样评判的：“就我所了解的环保社团，基本都不可信任。由于从捐款中支取高额的“工作经费”，他们的利润率可比许多商业机构高多了。许多类似机构甚至成为可疑的洗钱场所。可以捐钱，但一定要确保受捐机构的诚信。并不能因为他们打着环保的旗号就轻信之。即使没有洗钱之类的事情，对于那些在宣传中故意虚构事实的环保机构，也不要支持。即使是诚信的环保机构，如果他们的主张是破坏市场机制的，我认为也不要支持。因为那才是在从根本上破坏环境。”
我觉得当一种理念在传播时，你很难说持这种主张的人都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这里一定会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在打着这个旗号谋取私利。因此任何人打算掏你的钱包，你都要慎重对待。甚至即便是那些理想主义者们，当他们为了理想而变得太过极端的时候，当他们开始侵犯别人的权利的时候，就是我们跟他们分道扬镳的时候了。以为打着高尚的旗号就有了使用过激手段、甚至是违法行为的权力，有这样观念的人其实不在少数，实际上已经有国家把极端环保主义者与恐怖分子划等号了。
今年有一部叫做《东方》的电影上映，影片讲述了一个极端环保主义团体的内幕，影片一方面描述了这些环保人士的虔诚和奉献精神，当然也包括他们的对立面——大企业和资本家们的唯利是图。但另一方面，影片也表达了这些环保人士的暴力行径，比如把某药厂生产的药偷偷放到这家药厂举办的舞会的酒水里。实际上这个社团也因为其各自各样的暴力活动而见不得光，谨慎地躲在地下活动，看上去不像一个环保社团而更像是一个邪教组织。影片既展现了这些人真诚的一面，又展现了这些人残忍的一面，然后观众们就凌乱了，支持还是反对，这恐怕就取决于你有怎样的价值观了。是把个人权利放在首位还是为了大义不惜牺牲一切。
回过头来再说说李子旸的评论，我们发现其实他并不是每一个保护环境的细节都反对的，有些是完全赞成，有些是提出建议，有些是从技术操作层面提出反驳。其实真正重要的是像我上面举的第二个例子那样的评论，那就是从观念层面进行驳斥。而这种对于环保主张的区别对待也厘清了一个重要的概念，他真正所要反对的，不是环保，而是环保主义。
关于这种观点更为系统的论述，来自于一本书，《环保的暴力》，作者是捷克总统瓦茨拉夫·克劳斯（不得不说，捷克这个小国出了太多伟大人物）。这位总统以经济学家和政治家的双重身份，系统地分析了环保主义对自由的侵犯以及很可能会对环保本身造成巨大伤害。当然捎带手的，他也把自己那个同行戈尔的主张给灭了。
克劳斯在著作的一开始，就慎重地界定了环保和环保主义之间的关系，他说：“显然，当前纷争的主题是关于人类自由的——我再次强调这与生态环境无关。”克劳斯认为，为了人类自身而保护环境，这没有问题。但是把环境破坏程度夸大到难以想象的危机，并暗示那种威胁的严重性，这就有问题了。进而利用人们的恐惧，强行要求人类降低能源的使用，牺牲自身的发展，这就更有问题了。想一下，打着一个高尚的旗号，强迫所有人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而牺牲自己的权利。这样的逻辑我们陌生吗？
既然要驳斥戈尔的观点，那么首先克劳斯要做的就是把戈尔罗列的那些论据推翻。比如资源真的会用完吗？财富和技术的进步会不会造成环境问题？克劳斯的结论是——不会。而且恰恰相反，财富和技术的进步是解决问题的途径。石油也许会用完，但资源不会。环保主义者犯下的一个致命错误就在于，他们是以今日的科技和财富水平基础对一百年后的形势进行思考。结论是，资源储备量随着我们知识的增加而增加，它不是一个静态的变量。在人类的历史长河中，煤炭、石油、电曾经都不是我们赖以生存的资源，而是随着科技的进步而成为资源。那么谁又能知道未来会有什么样的资源被我们开发出来呢？如果就这样静止地认为石油用完了，煤炭用完了，人类就完蛋了，这就如同石器时代的原始人担心石头用完了该怎么办一样滑稽。这不仅小看了资源的丰富性，同时也小看了人类本身。
书中指出，如果说有一种“终极资源”的话，那不是别的，正是人类本身，是人类的发明创造，人类的勤奋努力。这种资源想要兑现，则必须拥有自主行动的自由。而正是这些自主行动，形成了市场。在市场中，正是由于资源稀缺性的增长带来了价格上涨，“消失中的”资源正在“不断地顺利地被其他资源取代，或通过更为经济的消费而得到了节约”。反过来，如果环保主义者真的打算根据他们对未来静止的判断去限制市场，限制科技的发展和资源的利用，那可就真的把我们的“终极资源”——人类的创造力给变成了“稀缺资源”了。当财富和创造力被遏制，失去了可持续发展的动力，那就真的坐吃山空，然后如环保主义者所愿，高举环保的大旗，红光满面地地走向毁灭了。
《环保的暴力》这本书另一个观点是，环保主义者所提出的替代方案，太过于天真了。这就像我们前面所提到的那个例子，使用方便筷子是一种浪费，然而使用洗洁精就不是一种污染吗？书中也举了一个例子，如果按照环保主义者的要求，以风力发电生产美国供电总量的5%，那就必须建造13.2万台风力涡轮机。问题是，有足够的土地安放这么多涡轮机吗？能够以合理的价格买到土地吗？为了“生态”目的（或者环保主义者的利益），每年任由1200万到1500万只小鸟葬身涡轮叶片下这又是否值得呢？结论是，不考虑成本和收益就抛出一个哗众取宠的论调是不负责任的。
这本书还需要解决一个终极问题，就是回答有关“全球变暖”的疑问。或者更准确地说，全球变暖是否跟人类的活动有关。书中提出了一系列质问：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在过去的25年中，全球变暖只发生在北半球。没人知道为什么全球海洋在2003年至2005年降温，为什么格陵兰自20世纪30年代以来变得更加寒冷，以及为什么全球平均气温在1940年至1970年间下降——当时人类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几乎与今天相等。克劳斯的结论是：“鉴于众多的不确定性，将气候变化的影响最终归结于人的因素，这纯属看法问题。”书中还提出了一个让人耳目一新的论点：“全球变暖不仅发生在地球上，还发生在火星、木星、土星，甚至冥王星上！”最后克劳斯总结说：“今天盛行一时的全球变暖理论以及关于其原因的假说，可能是错误的，也可能是没有价值的，但就本质上来讲，则是极其危险的。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环保的暴力》最后给出了这样的答案：什么都不做。只要让人类活动的自发性来解决问题就可以了。数以百万计明智、理性且独立行动的个人所造成的结果总和，绝对胜过任何刻意设计人类社会发展进程的行为。在书的最后，克劳斯说：我们应该鼓励和推广生态意识、生态敏感性以及对生态的关注，但那应该是自发的、多元的，而不是强行做出种种禁限和制止。以上就是《环保的暴力》这本书中的基本观点。就像我一开始所说的，阅读这样的观点，也许不会推翻你固有的想法，但它会促使你更加全面的、系统的、动态的看待问题，这不正是辩证法告诉我们的道理吗？我想这有助于让我们清楚什么是对环保有益的，而什么是无意义甚至是有害的。而更重要的一点则在于，我们应该得出这样的共识：那就是无论是什么样的理念、观点亦或是信仰，都不能侵犯人的个人权利、干涉人的自由选择，但是我们也清楚，这不容易做到，每当一种观点或是信仰产生时，总有人会被感召，欢欣鼓舞，进而失去了冷静客观思考问题的能力，沦为一群乌合之众。胡适说要多研究问题，少谈些主义，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何其困难。
有关键情节透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