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什么样的姿态靠近自由

“王小波了不起的地方是他在实践这些常识。他看到的无趣，许多人当然也看得到，不仅看得到，还感受得到，但只是日复一日地抱怨而已，绝不敢离这无趣半步，种种无趣给了他们些许供养以及若干期权。抱怨和痛苦是希望别人改变，是希望世界一日内整体向好；其实，只是将自己的懦弱与无能合理化而已。而这种举措正是无趣的最大组成部分，像吞噬自己尾巴的蛇，最终只能打成一个死结，没有出路。王小波是从自己远离无趣开始，不惜冒再大的风险，也要让自己成为一个自主的人，过自己想过的日子。等待世界的改变，要一万年，自己改变，明天就行了。从王小波后，每晚都有个机会等着我们，只是看自己的智慧够不够，勇气够不够，这当然败坏了我们原来固定不移的生活，使人痛苦不堪地取舍，但毕竟有了思考自己命运的习惯。大多数人想想而已，可也有不少人走出来了。”


断断续续的看完连岳早期的杂文集《来去自由》，上面这段话来自他写的那篇《王小波死得好》。《来去自由》主要是他一九九八至二零零二的专栏。文章写得很散，所写到的事件不多，有很多是就一个现象来引申出自己的价值观念。书中多次提到的王小波和福柯，也是我很熟悉并越来越敬佩的。我看过《我爱问连岳》系列中的一部分，情感专栏写得很好，没有“心灵鸡汤”一类的说辞，很多直击要害，有对个人选择和情感态度的尊重，“破了很多迷惑和执著”。我也看过他最近在网络上的一些文章，文笔和观念更成熟，观点很好，虽然有一些我有不同看法。


连岳的观点很明确，《十年才入自由主义的门》《个人之上，再无其他价值》已经说得很明白：

“关注的点越来越具体，回归到自己，才慢慢发现了自由。若无必要，勿增实体。一个走向自由的人，剥离那些不必要的实体”。“我只想说自己想说的话，我不为别人代言，别人也不要为我代言，你争你的权利，我争我的权利，我们不交换，你争你的自由，我争我的自由，我只对自己负责。”“一个自由主义者，应该把个人的价值放在第一位，不需要去关心他人的苦难。”“我不劝你牺牲，我不劝你承担拯救他人的责任，我劝你保全自己，我劝你过得好一点。”


我认可连岳的说法，他自己也说“我尊重其他人的一切想法与做法”。不过，正如别人批评这样的观点的为“个人主义”一样，是被动的'消极自由"和面对责任时的“搭便车”。我也认为除了个人之外，还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以及在此基础上建构起来的传统与规范，争取一个更好的组织与集体也是个人价值与利益所在。我也同样越来越不相信各种各样的组织，不只是政府，还有公司、各类机构与团体，但我会相信具体的人。连岳的观点可以使人从“集体的幻象”中清醒出来，更多的去依靠自己的改变去实现更好的生活，”是一条捷径”，同时避免乌合之众和集体狂热对个人和社会整体的侵害。可是同样，在此基础上过分强调市场的作用，排斥通过“集体手段”对社会不公正的调节，会“维持原子化的个人状态”，使更多的人陷入孤立。

最后我想说对个人自由的争取通常要摆脱惰性和环境的束缚去选择，其实就是选择更勤奋的人生态度。下面这段用来自勉，引自冉云飞的文章《思想上的懒汉很可悲》：

“人生的悲剧还在于，人是喜欢偷懒的动物，不喜欢承担责任，因而逃避自由成为了一种常态。因为自由是有代价的，且不说你为争取自由的代价不可估量，就是你直接得到了自由，你也常常窘于“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自由意谓着责任，不仅是你的人生必须自己作主、必须尽最大限度养活自己及家人，更重要的是，你必须拿自己的眼光与思考决断你的人生，不被他人所左右。这需要你是一个在童年拥有足够安全感与爱的人，拥有冒险精神和自救能力而非依赖他人的责任心。思考不仅是件很累的事，而且思考往往还是危险的，特别是某些社会通过强硬的制度安排来不允许你思考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