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论撞击科幻之后，评《撒旦之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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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旦之锤》是一部在欧美畅销三十余年的天文灾难科幻经典作品。多年来，它不仅稳居天文灾难科幻第一名，启发了众多小说作者和好莱坞编剧，而且在时代的变迁中渐进式地蜕变成了一个常论常新的国民话题。在《撒旦之锤》出版三十周年（2007）的一篇评论中，收笔处自信地总结了三十年时光给予美国人民的智慧：
为什么美国国家航天学会成员应该读读《撒旦之锤》？首先，因为书中的政治争论没有消失。而且，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我们变得更加依赖于技术了。即使一颗“小”小行星或彗星（直径不到1公里）撞上地球，我们也会损失惨痛。看到《撒旦之锤》描写的天文灾害的结果之后，美国国家航天学会应当更支持小行星防御计划和航天计划。到目前为止，其他备选方案都逊毙了。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飞行汽车没能飞上天空，革命与动荡逐渐消退，科幻小说和美国社会经历了高潮和低谷，走向了新的秩序。1977年，《撒旦之锤》用“毁灭”的姿态向世界发问，科技和新秩序的前景在哪里？三十多年后，世界的社会体系与价值体系已然重塑，而我们却没有认真了解它。
科学主义之魂
科技曾经是《撒旦之锤》最心照不宣的第一主题，它和小说的硬科幻体裁相得益彰，共同奠定了《撒旦之锤》的天文灾难经典小说地位。正是科技与人类命运的交响，让《撒旦之锤》成全了美国精英作家与大众读者的沟通。它创造了几个第一，它是第一本逼真描写彗星撞击地球的科幻小说；它在彗星撞击理论未在科学界站稳脚跟之前，就先知先觉地完成了一幅全景末世绘；同时，它用纪录片般的庞大体量记载了科技和人类社会的各种细节，真实而且令人信服。
但是，三十年后《撒旦之锤》让美国国家航天学会重视的原因，不仅是“书中的政治争论并没有消失”，更是因为人类对技术变得更加依赖了。《撒旦之锤》不是一本《末世生存指南》，它没有清单一般罗列天文知识食品装备汽车弹药。它也没有对未来科技做出预测性描写，让幻想变成现实。《撒旦之锤》另辟蹊径，把硬科幻之核建立在对科学的推理上。通过对一个重要科学假设的一连串推想，衍生出人世间的林林总总，红尘琐事，悲欢离合，时运造化。
撒旦之锤落下之后，首先海啸摧毁了所有海岸地区。接着圣安德烈斯断层进入活跃状态，世界各地火山喷发。各国的核导弹纷纷瞄准敌方领土。幸亏美国在卫星轨道上有航天员，才逃脱核浩劫。但是多个彗星碎片接二连三锤打地球之后，各国政府已经名存实亡了。于是参议员杰利森的农场成为了幸存者的据点。人们努力重建生活。但是，每个新加入者都在降低群体的生存机会，冬天农场养活不了所有人。最后，为了文明延续，幸存者为一座核电站展开拼死厮杀。与其说拉里·尼文和杰里·波奈尔一贯重视科学细节，不如说他俩就像侦探小说家把一环扣一环的推理手法运用到了无以复加的极致，为后辈作家留下了“从单一科学假设做无穷推理”的科学主义写作范式。
对科技怀抱无比信心的推理式情节，是《撒旦之锤》主题嬗变的隐性起点。故事中掌握科学的人们能在灾难面前做出正确决定，他们握有保留文明火种的选择权，能保卫国土安全、重建文明。《撒旦之锤》的故事内核是科学主义的因果决定论，彗星是第一因，然后作者凭借经典科学对世界简单性的信念，用因果律推出了一个又一个灾难性后果，直至最后推出全书最重要的结论：科技保护国土安全。纵观科学史和科幻小说史，科技主义一直有吸引力的主要原因是，它能给人类以心灵的安慰，让人类相信生活中既不缺乏普遍性的规律，也不缺少有目的性的文明进阶。
但是不可否认，正是科学主义让《撒旦之锤》的一部分读者望而却步。现代科学的复杂性景观让人们质疑，直至文明重建的生死关头，科学是否能够地简单做出一个又一个正确推论。难怪有评论者说，这是一部七十年代海因莱因式作品，浸润着很深的重建文明情结：人们在荒野里建造城市，用水和太阳能发电，在城市奠基日举行嬉皮士式游行狂欢。只要拥有科技，就能让未来文明更安全，更聪明，更快捷。或者说，正是《撒旦之锤》明确的科学主义气质吸引了美国国家航天学会的目光，人们相信科学是国土安全可依赖的土壤。
科学主义让美国国民相信科学是可依靠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论更进一步，让美国国家航天学会相信灾难可以预测。这个科学理论就是突变论，它在当代科幻小说中的代表是核灾难和星体撞击。
突变论站稳脚跟的时代
1972年，法国数学家雷内托姆系统阐述了突变理论。
1977年，《撒旦之锤》出版。
1979年，老007主演了灾难电影《地球浩劫》。
1980年代，撞击坑和铱异常的发现，使星体撞击和生物集群灭绝研究成为显学。
1998年，两部英雄体科幻电影《世界末日》、《天地大冲撞》横空出世。
上世纪70年代突变理论、蝴蝶突变论形成，十几年间获得迅速发展，在科技和社会学领域广泛应用，成为科学界的显学。在突变论流行之前，彗星故事是老式的末世题材：人类毁灭，极少数精英学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技能，幸存下来，生活在继续。而灾变论流行之后，好莱坞制片人纷纷把彗星撞击事件写成可预测事件，而且和英雄主题搭上了关系：彗星向地球飞来，当局研究出最佳方案，飞船飞向彗星引爆核弹，时间地点分毫不差，小人物被委以重任一夜之间变成救世英雄。几十年间，彗星撞地球从老式灾难片变成了英雄叙事，并且放射出令人着迷的保家卫国色彩。
突变论让人类耳目一新，获得了一种观察宇宙万物的全新方法：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沉闷，世界是由长期的百无聊赖和短暂的惊心动魄反复交替构成。突变论的开阔视野让人类相信，只要具备想象力，拥有远见，及时做出决策，就能预言突变性事件，防止重大灾害。难怪《大英百科年鉴》（1977年版）写道：“突变论使人类有了战胜愚昧无知的神奇武器”。突变论认为，人类能够认识并预测复杂的系统行为，例如证券交易、蝗虫灾害、地震、生物变化、组织行为。当然，也可以预测核灾难，恐怖袭击。
在突变论的实际应用中，至关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名具有非凡想象力的实验者，他能调整决策的有利时机，并把预测变为实际行动。在航天和空间领域，这名想象力非凡的实验者，应该就是科幻小说家。
科技能否预测国土安全？
1992年，几位科幻作家被政府征召参加国家安全会议，他们属于一个叫Sigma的组织，座右铭是“科幻小说为国家利益服务”。
2001年9月11日，九一一袭击事件。
后911时代，Sigma再次被召集参与国土安全工作，防止恐怖袭击。
科学主义者相信，人类依赖科技，科技握有文明幸存与否的选择权。突变论认为，远见和想象力是战胜无知的武器。美国政府坚信，是时候让科幻作家们参与国土安全了。
科技“曾经”是《撒旦之锤》最心照不宣的第一主题。三十年之后，第一主题的位置被国土安全替代。科幻小说为政府服务不是新鲜事，上世纪在传统媒介发表作品的科幻作者就经常被聘为政府机构顾问。但是九一一委员更进一步，他们认为九一一袭击是政府“想象力失败”的结果，政府本该预测到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为了防止下一次突袭，美国国土安全部门正在吸引“离经叛道”的科幻作家的无拘无束的想象力。除了边防人员，警察和机场安检员，美国政府更需要远见和想象。《撒旦之锤》的作者拉里·尼文也是Sigma的成员，他说：“我们在小说里拯救文明，为什么不能在现实中也这样做呢？”
科学主义的自信和突变论的新视野，让科技正在更复杂的情境中为国土安全服务。
“撒旦”是比喻什么
1977年，《撒旦之锤》用“毁灭”的姿态向世界发问，科技和新秩序的前景在哪里？三十多年后，科幻小说家正在参与预测恐怖袭击，联合国拟采纳小行星防御计划。似乎时光给予了人们足够的智慧，新一轮世界秩序和价值体系的重塑已经尘埃落定。
唯一没有解开的谜团是，《撒旦之锤》这部洋溢着科学主义乐观的巨著为何头戴恶魔之名？科学决定论的批评者会认为，“撒旦”就是科学，过度张扬的科学主义并非人类之福。但是这个批判性的标签并不一定符合《撒旦之锤》的真实意图。毕竟，《撒旦之锤》只是构想出了彗星撞击之后诸多可能中的一种情境，奋力摸索着灾后求生的一个解决方案。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小说里的情境和解决方案是不是能真的有参考价值，没有人知道科学是不是能如此自信地指向一种结局，突变论是不是真的能拥有预测灾难的远见。人类尝试着洞察突如其来的灾难，但是谁更有发言权？是科学家、美国国家航天学会，还是警惕科学主义的批评者？ 浮现在科幻文化周边的科学观念和国土安全观点，说明科技正在更复杂的情境中为国土安全服务，为文明服务。而且在可预见的将来，这种被科学观念和国家意志濡染的科幻文化生态在形态上会更加繁复。
《撒旦之锤》中对文明最入木三分的警示正是“撒旦”这个比喻。它暗示着科学的复杂和不确定性、灾难的不可预测性，和亟需预测突变的国土安全。“撒旦”捶出了人类潜意识中最大的魔鬼：迷惘、彷徨、失落、兴奋、成长、觉醒、爆发、毁灭。
但是“撒旦”不是科技，人类洞察大灾难的方法肯定不是否定科学的价值，而是努力面对更繁复的科学文化语境。如书中所说，人类总是面对着抉择：
以下几点要记住：首先，哈姆纳-布朗撞上地球的可能性近乎零。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就算是撒旦本人也不可能击中像地球这么小的目标。其次，如果真的撞上了，非常可能是几个大块物体分别撞过来。部分坠入海里，其他将撞向陆地，因此损害是局部的。不过假如哈姆纳-布朗真的撞击地球，那将如同撒旦用一把巨大的锤子撞击地球，接二连三地。
为什么美国国家航天学会成员应该读读《撒旦之锤》？首先，因为书中的政治争论没有消失。而且，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我们变得更加依赖于技术了。即使一颗“小”小行星或彗星（直径不到1公里）撞上地球，我们也会损失惨痛。看到《撒旦之锤》描写的天文灾害的结果之后，美国国家航天学会应当更支持小行星防御计划和航天计划。到目前为止，其他备选方案都逊毙了。
“在过去的三十年里”，飞行汽车没能飞上天空，革命与动荡逐渐消退，科幻小说和美国社会经历了高潮和低谷，走向了新的秩序。1977年，《撒旦之锤》用“毁灭”的姿态向世界发问，科技和新秩序的前景在哪里？三十多年后，世界的社会体系与价值体系已然重塑，而我们却没有认真了解它。
科学主义之魂
科技曾经是《撒旦之锤》最心照不宣的第一主题，它和小说的硬科幻体裁相得益彰，共同奠定了《撒旦之锤》的天文灾难经典小说地位。正是科技与人类命运的交响，让《撒旦之锤》成全了美国精英作家与大众读者的沟通。它创造了几个第一，它是第一本逼真描写彗星撞击地球的科幻小说；它在彗星撞击理论未在科学界站稳脚跟之前，就先知先觉地完成了一幅全景末世绘；同时，它用纪录片般的庞大体量记载了科技和人类社会的各种细节，真实而且令人信服。
但是，三十年后《撒旦之锤》让美国国家航天学会重视的原因，不仅是“书中的政治争论并没有消失”，更是因为人类对技术变得更加依赖了。《撒旦之锤》不是一本《末世生存指南》，它没有清单一般罗列天文知识食品装备汽车弹药。它也没有对未来科技做出预测性描写，让幻想变成现实。《撒旦之锤》另辟蹊径，把硬科幻之核建立在对科学的推理上。通过对一个重要科学假设的一连串推想，衍生出人世间的林林总总，红尘琐事，悲欢离合，时运造化。
撒旦之锤落下之后，首先海啸摧毁了所有海岸地区。接着圣安德烈斯断层进入活跃状态，世界各地火山喷发。各国的核导弹纷纷瞄准敌方领土。幸亏美国在卫星轨道上有航天员，才逃脱核浩劫。但是多个彗星碎片接二连三锤打地球之后，各国政府已经名存实亡了。于是参议员杰利森的农场成为了幸存者的据点。人们努力重建生活。但是，每个新加入者都在降低群体的生存机会，冬天农场养活不了所有人。最后，为了文明延续，幸存者为一座核电站展开拼死厮杀。与其说拉里·尼文和杰里·波奈尔一贯重视科学细节，不如说他俩就像侦探小说家把一环扣一环的推理手法运用到了无以复加的极致，为后辈作家留下了“从单一科学假设做无穷推理”的科学主义写作范式。
对科技怀抱无比信心的推理式情节，是《撒旦之锤》主题嬗变的隐性起点。故事中掌握科学的人们能在灾难面前做出正确决定，他们握有保留文明火种的选择权，能保卫国土安全、重建文明。《撒旦之锤》的故事内核是科学主义的因果决定论，彗星是第一因，然后作者凭借经典科学对世界简单性的信念，用因果律推出了一个又一个灾难性后果，直至最后推出全书最重要的结论：科技保护国土安全。纵观科学史和科幻小说史，科技主义一直有吸引力的主要原因是，它能给人类以心灵的安慰，让人类相信生活中既不缺乏普遍性的规律，也不缺少有目的性的文明进阶。
但是不可否认，正是科学主义让《撒旦之锤》的一部分读者望而却步。现代科学的复杂性景观让人们质疑，直至文明重建的生死关头，科学是否能够地简单做出一个又一个正确推论。难怪有评论者说，这是一部七十年代海因莱因式作品，浸润着很深的重建文明情结：人们在荒野里建造城市，用水和太阳能发电，在城市奠基日举行嬉皮士式游行狂欢。只要拥有科技，就能让未来文明更安全，更聪明，更快捷。或者说，正是《撒旦之锤》明确的科学主义气质吸引了美国国家航天学会的目光，人们相信科学是国土安全可依赖的土壤。
科学主义让美国国民相信科学是可依靠的。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理论更进一步，让美国国家航天学会相信灾难可以预测。这个科学理论就是突变论，它在当代科幻小说中的代表是核灾难和星体撞击。
突变论站稳脚跟的时代
1972年，法国数学家雷内托姆系统阐述了突变理论。
1977年，《撒旦之锤》出版。
1979年，老007主演了灾难电影《地球浩劫》。
1980年代，撞击坑和铱异常的发现，使星体撞击和生物集群灭绝研究成为显学。
1998年，两部英雄体科幻电影《世界末日》、《天地大冲撞》横空出世。
上世纪70年代突变理论、蝴蝶突变论形成，十几年间获得迅速发展，在科技和社会学领域广泛应用，成为科学界的显学。在突变论流行之前，彗星故事是老式的末世题材：人类毁灭，极少数精英学会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技能，幸存下来，生活在继续。而灾变论流行之后，好莱坞制片人纷纷把彗星撞击事件写成可预测事件，而且和英雄主题搭上了关系：彗星向地球飞来，当局研究出最佳方案，飞船飞向彗星引爆核弹，时间地点分毫不差，小人物被委以重任一夜之间变成救世英雄。几十年间，彗星撞地球从老式灾难片变成了英雄叙事，并且放射出令人着迷的保家卫国色彩。
突变论让人类耳目一新，获得了一种观察宇宙万物的全新方法：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沉闷，世界是由长期的百无聊赖和短暂的惊心动魄反复交替构成。突变论的开阔视野让人类相信，只要具备想象力，拥有远见，及时做出决策，就能预言突变性事件，防止重大灾害。难怪《大英百科年鉴》（1977年版）写道：“突变论使人类有了战胜愚昧无知的神奇武器”。突变论认为，人类能够认识并预测复杂的系统行为，例如证券交易、蝗虫灾害、地震、生物变化、组织行为。当然，也可以预测核灾难，恐怖袭击。
在突变论的实际应用中，至关重要的是要找到一名具有非凡想象力的实验者，他能调整决策的有利时机，并把预测变为实际行动。在航天和空间领域，这名想象力非凡的实验者，应该就是科幻小说家。
科技能否预测国土安全？
1992年，几位科幻作家被政府征召参加国家安全会议，他们属于一个叫Sigma的组织，座右铭是“科幻小说为国家利益服务”。
2001年9月11日，九一一袭击事件。
后911时代，Sigma再次被召集参与国土安全工作，防止恐怖袭击。
科学主义者相信，人类依赖科技，科技握有文明幸存与否的选择权。突变论认为，远见和想象力是战胜无知的武器。美国政府坚信，是时候让科幻作家们参与国土安全了。
科技“曾经”是《撒旦之锤》最心照不宣的第一主题。三十年之后，第一主题的位置被国土安全替代。科幻小说为政府服务不是新鲜事，上世纪在传统媒介发表作品的科幻作者就经常被聘为政府机构顾问。但是九一一委员更进一步，他们认为九一一袭击是政府“想象力失败”的结果，政府本该预测到这次突如其来的袭击。为了防止下一次突袭，美国国土安全部门正在吸引“离经叛道”的科幻作家的无拘无束的想象力。除了边防人员，警察和机场安检员，美国政府更需要远见和想象。《撒旦之锤》的作者拉里·尼文也是Sigma的成员，他说：“我们在小说里拯救文明，为什么不能在现实中也这样做呢？”
科学主义的自信和突变论的新视野，让科技正在更复杂的情境中为国土安全服务。
“撒旦”是比喻什么
1977年，《撒旦之锤》用“毁灭”的姿态向世界发问，科技和新秩序的前景在哪里？三十多年后，科幻小说家正在参与预测恐怖袭击，联合国拟采纳小行星防御计划。似乎时光给予了人们足够的智慧，新一轮世界秩序和价值体系的重塑已经尘埃落定。
唯一没有解开的谜团是，《撒旦之锤》这部洋溢着科学主义乐观的巨著为何头戴恶魔之名？科学决定论的批评者会认为，“撒旦”就是科学，过度张扬的科学主义并非人类之福。但是这个批判性的标签并不一定符合《撒旦之锤》的真实意图。毕竟，《撒旦之锤》只是构想出了彗星撞击之后诸多可能中的一种情境，奋力摸索着灾后求生的一个解决方案。最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小说里的情境和解决方案是不是能真的有参考价值，没有人知道科学是不是能如此自信地指向一种结局，突变论是不是真的能拥有预测灾难的远见。人类尝试着洞察突如其来的灾难，但是谁更有发言权？是科学家、美国国家航天学会，还是警惕科学主义的批评者？ 浮现在科幻文化周边的科学观念和国土安全观点，说明科技正在更复杂的情境中为国土安全服务，为文明服务。而且在可预见的将来，这种被科学观念和国家意志濡染的科幻文化生态在形态上会更加繁复。
《撒旦之锤》中对文明最入木三分的警示正是“撒旦”这个比喻。它暗示着科学的复杂和不确定性、灾难的不可预测性，和亟需预测突变的国土安全。“撒旦”捶出了人类潜意识中最大的魔鬼：迷惘、彷徨、失落、兴奋、成长、觉醒、爆发、毁灭。
但是“撒旦”不是科技，人类洞察大灾难的方法肯定不是否定科学的价值，而是努力面对更繁复的科学文化语境。如书中所说，人类总是面对着抉择：
以下几点要记住：首先，哈姆纳-布朗撞上地球的可能性近乎零。在这么远的距离下，就算是撒旦本人也不可能击中像地球这么小的目标。其次，如果真的撞上了，非常可能是几个大块物体分别撞过来。部分坠入海里，其他将撞向陆地，因此损害是局部的。不过假如哈姆纳-布朗真的撞击地球，那将如同撒旦用一把巨大的锤子撞击地球，接二连三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