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少了一点“骨子里的东西”

斯认为，长短篇小说好比长短跑，短跑需要你全程始终拼尽全力，不能有一点懈怠，一点瑕疵都可能影响战局。而长跑由于路程太长，也不可能始终全速行进，时慢时快是人之常情，出了点失误也能够靠某段的发挥弥补回来。但是小说的地位却与跑步比赛的地位差别巨大，似乎对于短跑，人们有更多的热情和关注度（短篇小说的境遇却很“惨淡”）。尽管短篇小说的篇幅让其创作似乎更加容易，但个人认为短篇小说的难度要高于长篇小说，原因同上面作比的跑步比赛。所以，爱丽丝·门罗获得的诺贝尔文学奖为全世界的短篇小说家打了一剂强心剂，让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少数派”看到了一丝光明。

不仅短篇小说难写，而且难以评价。对于长篇小说，完全可以找出其中一个主题来展开，同时很多细节我们完全可以忽略掉。但短篇小说却不行，应该说，对于某些经典的短篇小说，我们甚至可以一字一句的去分析，正因为短篇小说“短”，所以它才可能“完美”。

对于东野圭吾的《怪笑小说》，整部小集子包含的文章大体是一种风格：以一种略微夸张（有些甚至夸张到不现实）的故事，来表现社会的某种现象。作者会有一种自我创意十足的感觉，而读者读起来也必定是津津有味的。但是由于这种建立在“怪诞”的现实派小说写法，读者会将注意力更多的投在特殊的写作手法和故事设定上，而（或多或少的）忽略了故事背后本身所透露出的，作者最想表达的东西。纵观历史上伟大的短篇小说，无不是以平实的手法去描述现实，东野圭吾这种“讨巧”的写法必定会带来相应的“风险”。

如书中《后记》所述，很多文章的创作基于某一时期所见所想而突发的灵感。文章中大多是要表现某种社会现象，所以文章要引人深思的部分是表面的，不深入的。如果说完全是描述社会现象也不尽然，文中必定会有关人性的描写（或表现），但却往往都是通有的人性，例如贪婪、自私等等。对于通有的人性，由于古往今来的人类都一直拥有（这些人性应该是进化得来的），所以写作素材极为丰富，另外，无数的作家也试图去刻画这些通用人性，于是要想写好这样的主题又是极难的，要与各种“前辈”去较量。

那么那些优秀短篇小说都是怎么做的？我发现，伟大的小说家描写的也都是人性，但却是具有时代性的人性。他们描写的人性是某个时代或时期，其所处社会所独有的，比如契诃夫，比如莫泊桑，比如雷蒙德·卡佛。你会惊奇那个时代那个地点怎么会有那种人性，又折服于作家的描写，确定那种人性在那个点是一定存在过的。这些伟大的短篇小说尽管写法平实，但背后透露出的东西却深入人类的“灵魂”，粗俗的说，是写到人性的“骨子里”了。这样的文章读完让人有一种胸口压了一块大石头的感觉，但又回味无穷，用现代话来说，就是“虐心”（有时候真的很难准确的找到某些词句描述这些小说的伟大，只能描述自己读完后的心理）。我觉得，这也正是这部短篇小说集所缺少的——“骨子里的东西”。

应该说，这些短篇小说是东野圭吾不同的尝试，让人读完有一种“不一样的东野圭吾”的感觉，但若想在短篇小说的历史上获得一定的地位，我想这些“骨子里的东西”还是不能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