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钱锺书先生對此書批評的一點感想
寫過上面的一篇跋文之後,網上又看到了一些批評錢仲聯此書的文章,說錢仲聯是“剪刀漿糊造就的國學大師”,對他批評得很厲害。裏面提到钱锺书先生為此書寫的一篇書評,初發表于《文學研究》1958年第2期,後收在《人生邊上的邊上》。據說錢仲聯讀過此文章後惱羞成怒,在再版的時候,把初版時引用過的钱锺书《談藝錄》中的話,還有卷首采輯書目中列的錢基伯《韓愈志》的文字,都刪去了。這可見了錢仲聯的小氣。平心而論,钱锺书對這位本家的批評,是有些過刻的地方,但也不過是文人的一些小滑稽,大體而言,钱锺书的批評都是點到了要害。——當然,也有些“顧頭不顧腚”的意見,比如說,對錢仲聯沒有引陶榖《清異錄》文字,來證明韓愈吃硫磺而死的傳說流傳之早。其實,今天看來,《清異錄》不過是宋人的偽作,裏面有很多荒誕的地方,並不見得有必須要引的價值。
這些且不說了。不過钱锺书本人的意見,對於錢仲聯這部書的貢獻,還是比較肯定的。他提了很多意見後,又說:“不過他的細心和耐心的搜輯,使他這部書比韓詩的一切舊注都來得豐富,完全能夠代替顧注和方注。對於一個後起的注本,這也許是最低的要求,同時也算得很高的評價了。”從這裡,便也可看出钱锺书溫厚的性格來——雖然他那幽默俏皮的秉性和博學多才的底子,使他時不時在批評的時候要露才揚己地損人一下,但還是做到了“善戲謔兮,不為虐兮”。這是使我們這些晚輩很佩服和欣賞的。只是我覺得,默存先生的讚揚,似乎還沒用夸到點子上。說錢仲聯這部書“豐富”,或許是的,但是否真正能夠代替顧注和方注?我卻要打個問號了。因為我在讀書的時候,發現他引方世舉的話,有很多不確切的地方(我的前一篇跋已經提到)!這就不免為這部書的資料性大打一個折扣了。不過,我認為的這部書的更大一個貢獻,默存先生還沒有提到,那便是這部書的編年,比起方世舉的本子,有很多獨到的地方。清人趙殿成在註釋王維的本子時候曾說:“敘詩之法,編年為上,別體次之,分類又其次也。”對於我們今天的文學史研究來說,編年的本子無疑也是最具有參考價值的。而一個首詩編年的正誤,往往會影響到我們對這個詩人,乃至一代詩風的判斷。錢仲聯先生能夠把方世舉編年過的本子,重新考訂過,這對於韓詩的研究已經是一個極大的貢獻。至於其他的一些缺點,倒是小事。我想,我們對於前輩學者的工作,只管用其長便可。至於仲聯先生人品的批評,則更非小子所敢置喙了。甲午夏曆十一月廿七日識。
這些且不說了。不過钱锺书本人的意見,對於錢仲聯這部書的貢獻,還是比較肯定的。他提了很多意見後,又說:“不過他的細心和耐心的搜輯,使他這部書比韓詩的一切舊注都來得豐富,完全能夠代替顧注和方注。對於一個後起的注本,這也許是最低的要求,同時也算得很高的評價了。”從這裡,便也可看出钱锺书溫厚的性格來——雖然他那幽默俏皮的秉性和博學多才的底子,使他時不時在批評的時候要露才揚己地損人一下,但還是做到了“善戲謔兮,不為虐兮”。這是使我們這些晚輩很佩服和欣賞的。只是我覺得,默存先生的讚揚,似乎還沒用夸到點子上。說錢仲聯這部書“豐富”,或許是的,但是否真正能夠代替顧注和方注?我卻要打個問號了。因為我在讀書的時候,發現他引方世舉的話,有很多不確切的地方(我的前一篇跋已經提到)!這就不免為這部書的資料性大打一個折扣了。不過,我認為的這部書的更大一個貢獻,默存先生還沒有提到,那便是這部書的編年,比起方世舉的本子,有很多獨到的地方。清人趙殿成在註釋王維的本子時候曾說:“敘詩之法,編年為上,別體次之,分類又其次也。”對於我們今天的文學史研究來說,編年的本子無疑也是最具有參考價值的。而一個首詩編年的正誤,往往會影響到我們對這個詩人,乃至一代詩風的判斷。錢仲聯先生能夠把方世舉編年過的本子,重新考訂過,這對於韓詩的研究已經是一個極大的貢獻。至於其他的一些缺點,倒是小事。我想,我們對於前輩學者的工作,只管用其長便可。至於仲聯先生人品的批評,則更非小子所敢置喙了。甲午夏曆十一月廿七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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