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5点的第五大道》：低俗优雅的胜利

时至今日，当姑娘们穿着各色霓裳，穿行在繁华都市的每一条街上时，她们恐怕很难想象，只是在不到一个世纪前，这恐怕还是很难想象的景象。这也便不难解释，对于电影《蒂凡尼的早餐》，为何到了今天，除了片中奥黛丽•赫本的美丽从未褪色外，人们对于赫本所饰演的“坏女孩”霍利•戈莱特利，不再投以质疑或是钦佩的目光了。

《清晨5点的第五大道》是一本并不常见的所谓“电影幕后书”。作者山姆•沃森凭借自己对好莱坞电影生态、美国战后文化思潮与时尚风向标的深刻了解，在梳理了大量文献资料、访问了众多关键人物的基础上，以优雅的笔法、戏谑的姿态、电影式的结构和对人性的体察，徐徐拉开《蒂凡尼的早餐》前后创作过程的大幕。

作为一部名垂青史的经典影片，《蒂凡尼的早餐》因其对其所在的时代的反叛而在当时引起了轰动，更是给许多当时正处于“自我觉醒”状态的“现代女性”，带来了从未有过的启发和共鸣。作品改编自著名作家杜鲁门•卡波特的同名中篇作品，而灵感恰恰来自于对作家影响极深的两个女人——他的母亲，和与他羁绊一生的“女友”芭比。“二人皆先他（卡波特）而去，但都通过霍利•戈莱特利而永存于世。”（山姆•沃森《清晨5点的第五大道》）

受制于当时的影片审查制度，为将《蒂凡尼的早餐》搬上银幕，其剧本与原作相比，做出了许多“调和性”的修改——事实上，也是由于包括同性恋和性交易相关的敏感内容，卡波特的小说一开始也辗转了多处，才最终得以发表。而对作品的改编，以保证其最终顺利上映，其中体现的，恐怕也是到现在好莱坞作为美国大众文化的代表，其所具备的一大特性，即妥协与坚持并存，但表达与影响，还是最终的目的。这对于时常喜欢以审查制度作为“票房丰收，佳片低产”理由的中国影业来说，或许也是一种启发。书中对“编剧如何在电影审查官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的记述，读来也颇为有趣。

当然提到《蒂凡尼的早餐》，“卡波特”恐怕很难成为大众的第一反应，毕竟无比耀眼的女人霍利•戈莱特利既是故事的起点，也标志了一个时代纷繁斑驳光影的归宿。尽管在影片拍摄之初，对于女主角的人选让主创人员同样颇费脑筋，但事实证明，尽管赫本并非是戈莱特利式的女人，但这个角色，却只能由她来驾驭。“一个女人，当她的美丽足够令人着迷，她的错误被宽容，恐怕也是天经地义的。”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当一个过分前卫、性情乖张的女孩出现在荧幕上，我们并不会因此而感到厌恶，反而对她所经受的困难产生同情与反思，这大概只能算是魅力使然吧。

《蒂凡尼的早餐》在最初的影片定位，是一部“三幕的正统喜剧”，因而整部片子看下来，节奏明快，同时许多细节也略带低俗之感。影片同样选择了大众所喜闻乐见的“俗丽的长吻”作为收尾，但一切优雅，却彰显在影片的细节中。从而影片内在的张力与反叛，得以包裹在低俗的外衣之下，传递给每一个观影者。

实际上，一部电影会为社会反思提供多大的契机，是一个很难考察的问题。但当奥黛丽•赫本身着纪梵希的小黑裙出现在荧幕上，光影所定格的，是“现代女性”作为一个独立群体的标志时刻。纵然我们无法回到变化初生的“光辉岁月”，但伴着影片的经典插曲《Moon river》的旋律，我们仍可以随着山姆•沃森的文字一道，回看“那些女人们”，是如何从每个家庭的厨房中，走上清晨五点的第五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