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笑》读后感——岁月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玩笑》是我读的第四本昆德拉的书,感觉也是故事性最强的一本。讲了红色年代中,一个因为仅存的一点理性与自由精神而被党否决掉整个人生的少年在步入壮年后企图向旧时盲目专治的社会复仇的故事。但这复仇却最终因为时过境迁,因为过去的塌陷而成为玩笑。 我很赞叹作者在这本书中的铺叙节奏以及悬念安置。我刚开始读的时候以为此书讲了一个黄昏日落前的爱情故事,即使其中有些叙述感觉怪怪的。但未曾想过,书读过半,才发现埃莱娜的“前”夫竟然是路德维克的“政治”旧仇人,他对她的求爱不过只是一种复仇工具。更出乎我意料的是当路德维克在众王马会游行中,重遇仇人巴维尔后恍然领悟到的时代变迁。路德维克一直以来把巴维尔看作是旧社会僵化思想的缩影与代表,从而仇恨着他。却未曾想十多年过后,巴维尔早已改变了旧的观点。甚至在巴维尔的新时代小情人眼中,路德维克与巴维尔根本不曾有过什么本质区别,两者都属于混乱的旧时代。这才是最大的玩笑,不是复仇手段的失败,而是仇人在时间的洗刷下早已不复存在。 个人的仇恨、个人的执着,个人的命运在时间洪流下的确微不足道,可以被轻易改写。那么社会呢,甚至整个人类呢?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吗?我看倒不尽然,人们的盲目激情以及人们对于形式的看重似乎早以像民谣中不知所以的唱词一般坚韧地保留在人性之中,根深蒂固。仔细回想一下,属于新时代的小情人是如何把路德维克和巴维尔归为一谈并与其划清界限的?仅仅是因为他们懂得什么是教条主义,仅仅是因为他们老了经历了旧社会而已。没错,仅仅因为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小年轻们不关心那些旧的对立思想谁是谁非,他们拒绝旧的一切。我同意路德维克说的,这就是一种盲目屈服于另一种盲目,抑或说人性中的盲目是亘古不变的。 捷克如此,中国亦是如此。想想鲁迅笔下的那些封建礼教与麻木看客,想想文革中群众的批评斗争,想想如今那些借着公平正义之名到处乱喷的网友们,不过一丘之貉。社会的文明在进步,可进步的却永远不会是人们的思维与理性,而是物质文明、而是维权知识!当然,巴维尔对年轻人自我主义的欣赏也有一定道理。就像西方现代哲学认识的那样,既然人类凭借有限的认知能力无法探究出绝对的真理与生命的本质,那倒不如尽情享受自由。好吧,认识到人性的盲目,并拥抱着享受它,或许也算是一种思想上的进步。可在中国呢,在残酷的竞争压力下,人们失去了最后的一点思考时间与思考能力。在这里,名利就是理性,感性就是幼稚。我们失去了理性之光,同样也失去了盲目本性的单纯美好。 唉,提起社会现状,字字都是心痛,还是回归小说吧。无论岁月如何流逝,理性仅仅属于少数人,主流免不了盲目。或许也正是这份由于盲目而点燃的激情才能推动社会的变革吧。就像考茨卡感叹的那样,马克思主义虽然诞生于马克思个人的理性,但是后来却因为共产党人在激情中赋予的神圣而盛极一时。露西的性爱经历也反映了人性的盲目,它提醒着我们:人世间属于上帝的也可以属于魔鬼。因为行为本身无所谓好坏,重要的是它处于怎样的环境中,有着怎样的内涵。可惜我们居住的这个地方因为它的形式主义,已经沦为了一个位于天堂和地狱之间的真空地带。只愿我们可以擦亮双眼,保佑心中这份对于美好的盲目不被道德婊所鼓动,不被奸佞之人所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