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庵:巨大的恨和巨大的爱构成的人
我们经常讲日本电影或者日本文学,其实我们经常会把这个东西给界定了,以为只有一种电影是日本电影,包括动漫。我们以前讲过动漫片,我们看惯宫崎峻,几个月前,在这里谈今 敏的时候也说过这话,就是你以为(日本动漫)都是宫崎峻这样的,今 敏出现之后,可以说这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但是又同时存在。所以我觉得其实大岛渚他给我们的,除了他自己的巨大成就,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日本电影之间的差别非常之大,不要看得局限。日本的整个文学艺术其实差别都是非常大的。这个国家虽然不大,但是文学的谱系很大。如果你从大岛渚里面看日本,跟我们现在向往的确实不是一回事。
在电影里,大岛渚他关注日本的面跟小津是不同的,他当时跟小津说,你老拍上层人的生活,丈夫一回家把衣服一件一件往地上扔,太太把衣服一件一件挂起来,成天想的都是嫁女儿的事。这些事在大岛渚的电影里根本就不存在,他不能容忍拍这种电影,这不是真实的东西。
可是大岛渚拍的东西是不是真实的呢?刚才提到了暴力和性。他的兴趣全是这样,怪的、暴力的、不正规的、犯法的,但是这个是不是真的日本也不一定。每个导演对世界有各自的诠释。
大岛渚对常态,常规接受不了,还不单是他不感兴趣了,而是他根本不能容忍这种平庸,循规蹈矩,老老实实的生活,他受不了。他在《日本春歌考》后的很多年讲了一句话,他说伊丹十三演的这个教授死于一场煤气,他不是战死的,也不是其他什么死法,死于一场煤气这种叫荒谬之死,他受不了这种平庸的死法,所以把这个死搁在祭元节这天。有段特别好玩,就是大家给这个教授做了丧事讨论,讨论他的死有什么意义,这个死得太荒唐,这个死得一点价值都没有。他以今天的死来证明祭元节的今天是荒唐的,所以是非常伟大的死。这人怎么死不要紧,我们只要解释得好就行。
从这个电影里面,我觉得大岛渚对整个正常状态是不能容忍的。他是这么一个人,一个巨大的恨和巨大的爱构成的一个人,是他把常规放弃了,我觉得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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