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之下,谁能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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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注释,《慕尼黑的清真寺》只有200多页,薄薄的纸,字也密集,所以一点也不厚,也很轻,下班后分两个晚上看完了。
对比《黑旗》,这本书的阅读难度更大,这首先体现在书籍本身上。《黑旗》是中信印的,纸张厚而光滑,字体大而疏,翻起来非常自然,看着很舒服。
但是这也体现在内容上。《黑旗》是传记作品,以扎卡维为中心,串联起一个恐怖组织的历史,读起来有血有肉。而《清真寺》以一座寺庙的前世今生为背景,从纳粹写到911,时间跨度大,牵涉人员多,内容更庞杂,很多时候就因为知识性介绍而牺牲了情节与故事。
而从翻译上,也可以看出来。《黑旗》比较有文采,文句生动活泼,《清真寺》大段大段的句子都很长,很少长短交错,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清真寺》讲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敌人的敌人,还是敌人。当年西方利用伊斯兰的宗教狂热反共,若干年后,等到土耳其、阿尔及利亚等国的穆斯林移民在欧洲由零星的人群渐成少数族裔,而一座座清真寺拔地而起之时,那些被豢养起来的激进分子,终于把矛头对准了西方自己。西方为什么那么多恐怖袭击呢?大部分都是本土第二代人做的,防不胜防,为什么第二代会走向激进化呢?因为他们去了叙利亚?因为他们去了阿富汗?或者说,因为他们进了本地的清真寺,遇见了一个遍及世界的组织:穆兄会,以及它背后资本雄厚的靠山:沙特阿拉伯。
其实穆兄会和沙特的信仰还是有矛盾的,穆兄会更加平民,而沙特就是君主专制,但是他们在信仰的底色上,却都是保守的,都要回到古兰经本身,回到古代生活。从这一点,即使是伊朗,基地也都是会击掌赞同的。问题在于,他们为什么能够在西方壮大呢?
本书就介绍,二战以后,穆兄会以清真寺以及各地的穆斯林协会为基础,首先将移民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然后将激进的思想传导给他们。他们本身是较少暴力的,但是一旦有混乱的缺口,他们培训下的人就会失控,就会被一些极端组织给利用。所以他们是在为极端组织培养后备力量,而极端组织在为他们打江山,如此而已,心照不宣,只有西方蒙在鼓里,把他们当温和派,当少数族裔的少数文化来尊重,供奉,甚至赎罪。
当然,他们在西方永远都不会闹事,他们只会从风俗上,从生活习惯上,从各种细节,以宽容多元的名义,争取自己的价值,他们没有枪,但是他们有比枪更厉害的武器,繁殖人口的速度和西方的多元宽容的法律。二者联合起来,根本就不需要塔利班,基地或者Isis那样抛头颅洒热血。有趣的是,这些极端组织在世俗的阿拉伯国家曾经都被禁止,比如土耳其,伊拉克,但是到了西方,却存续了下来。养痈遗患,终成大祸。一冷一热,西方面对的这一场战争,受制于自己的价值观,无论是人口还是反恐,都很难再打赢了。
我在网上还看到一本书,叫做BATTLE FOR OUR MINDS: WESTERN ELITES AND THE TERROR THREAT,作者是Michael Widlanski博士,是阿拉伯政治和交流問題專家,他的博士論文研究的是巴勒斯坦的廣播媒體。他曾經分別在《紐約時報》、《考克斯報紙亞特蘭大憲法》、《耶路撒冷郵報》做過記者和編輯。
他对西方精英对伊斯兰的态度非常愤怒,“純粹的“聖戰”怎麼會退化為普遍能接受的“精神鬥爭”?我們為什麼忽視911之前,發生在紐約城清真寺的恐怖襲擊?我們為什麼要特地安葬本•拉登,是他的思想毀掉了世貿中心,我們為什麼要尊敬他?為什麼奧巴馬總統不願招惹敵人,猶豫不決不願稱其為伊斯蘭極端主義?如果我們以現在過分謹慎軟弱的政治主張,還不願承認對方的危險性,我們要怎麼防止恐怖襲擊再次發生? ”
在他看来,必须扭转这样一种态度,承认他们的思想的危险性,把这当做一场意识形态的斗争,一场精神上的斗争,才能够真正打败对方。
我对作者提到的那张世界地图很感兴趣,在西方大地上,每一座清真寺,都被标出来,放眼看去,整个西方已经被清真寺覆盖了。有意思的是,这也是《美国独行》的封面图。如此一想,伊斯兰主义者和美国右派倒是心有灵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