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之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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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古斯河美过那条流经我村庄的小河 / 但塔古斯河却又美不过流经我村庄的小河 / 因为塔古斯河不是流经我村庄的小河。(佩索阿《牧羊人•二十》) 这几句诗像极了阐明读者与他所阅读的书之间的隐秘关系的妙语。阅读和人生是否可以了无痕迹溶化在一起从此难分彼此?我想是可能的,只要你把文本阅读中的一切带进你的生活与生命,阅读就可以展示了卡夫卡所说的那种砍碎我们内心的冰海的力量,比如,当你阅读一个人的回忆录的时候—— 我有这样一种体验,读回忆录最好是秋天;秋天是独独属于阅读“回忆录”的季节。尽管纪德曾经很轻蔑很颓唐地过说回忆录永远只有一半是可信的,但是我通过翻动书页想要知道的,并不是“答案是什么”,而是“问题是什么”——于是当我想要走进“另一个不同既往的作者”,可以暗自期许也能诧异地悄悄对他说:“那竟然也是你?”好了,就在这时,你发现了没,是不是就像佩索阿描述的这样?想要在窸窣作响的书页背后巧合似的撞上这样的运气,可由不得我们读者,还得靠他(作者本身)。 秋天阅读回忆录,就暗示着你相信一切回忆必定都有一个饱满的开端:“它如同我们的落叶般的岁月,它如同我们的落花般逐渐枯萎的年华,它如同我们的云彩般飞逝的幻想,它如同我们的逐渐变得暗淡的智慧,它如同我们的阳光般逐渐变得冷漠的爱情,它如同我们的河流般冻结的生命。”(《墓畔回忆录》,东方出版社,91页)这段话是如此清晰地指明了我所期待的方向,以至于自此之后每次看到与这段话相似的语句的时候,我都不由自主地回忆起,我读海德格尔《论真理的本质》的第六节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而只有拒绝的东西才可能给出存在于可能性中的东西,黑暗拒绝可视性,而它也同样可以保持视觉:在黑暗中我们看见了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