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3维也纳之战——源于东方的恐怖
在《罗马帝国衰亡史》第十五章,吉朋写道:“追索六百多年来君士坦丁堡与日耳曼旋起旋灭的诸皇帝之后,现在我来到……这希腊王国的东界。”他描述了那位阿拉伯先知的才智,讲述了“他所创宗教的精神”如何导致这东方帝国的衰亡。吉朋断言:“我们满怀好奇,目不转睛注视着一场叫人难以忘怀的革命,一场已将恒久不消的新性格烙印在地球上诸国的革命。”
但阿拉伯人占领着这块穆斯林疆域,维持了差不多三百五十年,其范围最大时,从阿拉伯半岛往西绵延到大西洋,往北进入中亚沙漠。后来取而代之的民族,他们来自东方更远处。关于这民族的发祥地,基督教、穆斯林的传说一致。那是一块被两位巨人国王果戈、马果戈统治的土地,那是个境内山区布满可怕凶残战士的王国,且那些战士多如海沙(《圣经·启示录》第二十章第八节)。世界英雄亚历山大大帝造了一道只开了两座大铁门的大墙,借此使文明世界免遭他们的蹂躏。西方因此得以免去一场浩劫。
这传说既可见于《古兰经》,也可见于公元6世纪用希腊语写成的《亚历山大传奇》。我们可以从历史根源理解这一传说。在中国的确有为防范游牧民族入侵而建造的大墙(长城),成为蛮族一波波往西迁的理由。亚历山大的防御土墙和铁门是虚构说法,但在当时人看来不无可能。来自东方的恐怖,源于草原的游牧土耳其人。他们先是进入波斯文明的世界,从而征服拜占庭帝国,最后推进到东南欧境内。在某一点上,阿拉伯人为西方人所熟悉,而土耳其人则充满神秘。罗马人已知道阿拉伯半岛,并将该地划分为肥沃阿拉伯与沙漠阿拉伯,在地图上标出阿拉伯半岛。但安息、波斯以北的广大东方地域,远非西方人所知。
对罗马来说,这些东方民族全是锡西厄人,他们骑着一身粗毛的小马,不怀好意,四处劫掠,人数多得数不胜数。吉朋在书中写道:
突厥人,第一次十字军东征主要讨伐的对象。他们在公元前6世纪建立的锡西厄帝国早已是明日黄花,但他们的名号仍为希腊人和东方人所熟知;锡西厄族分裂出的各部,个个都是强大而自成一体的族群,散居于从中国到乌浒河、多瑙河之间的沙漠:匈牙利人的殖民地获准加入欧罗巴共和国,而亚洲多国的王位遭突厥裔奴隶和军人拿下……这些北方牧人布满波斯诸王国:他们的塞尔柱族王公建立了一个庞大而强固的帝国,版图从撒马尔罕延伸到希腊、埃及边界;突厥人一直支配小亚细亚,最后将其胜利的新月旗插在(君士坦丁堡)圣索菲亚大教堂的圆顶上。
2005年12月,伦敦皇家科学院办了突厥人文物展,展名“千年日志”,文物涵盖年代从6世纪到17世纪。看过展出的奇特文物,包括雕刻、绘画、(顶柱过梁与挑檐之间的)雕带、装饰物、青铜门,立即就会了解,这许多突厥语部族有着共同的文化。这不单纯是伊斯兰文化(突厥语族10世纪才开始接受伊斯兰教),他们还把许多旧民间信仰的残余带进新信仰里。或许因为吉朋的影响,我们把阿拉伯世界视为永恒的存在,视为伊斯兰的发电厂和心脏。但11世纪时,阿拉伯人已失去支配地位,失去奋进活力。阿拉伯学术在知识界无疑仍举足轻重,特别是在科学、数学、发明方面,但维系穆斯林文化于不坠,这时靠的是土耳其人。
伊斯兰对突厥语族的影响极剧烈且深刻,但此前突厥族群里残存的社会、文化模式,并未因此给完全抹除。从实际层面(而非神学面)来看,伊斯兰传播到许多地方后,因地制宜而有许多局部变异。突厥人,一如中亚所有民族,在中国文化区边缘壮大,从他们许多古老的手工制品可清楚看出这点;相对的,阿拉伯文化在希腊世界边缘壮大,伊斯兰诞生前,阿拉伯半岛上有许多基督徒聚落和犹太基督徒聚落。突厥人是后来才进入西亚,与位于地中海边缘的诸文化——阿拉伯、希腊、罗马文化——共通之处极少。进入中东的突厥人拥有特色鲜明的双重传承:首先,他们自认祖先是神话人物乌古斯汗和存在更早的诺亚;其次,他们自认于11世纪起以穆斯林身份得到重生。若要理解奥斯曼帝国,就得理解这一复杂的双重特质。
本书首先探讨欧洲对土耳其人的恐惧,然后,在末尾,探讨恐惧本身。欲了解这个过程,就得知道土耳其人并非在1453年突然蹦出来。在那将近四百年前,土耳其人已进入欧洲人的记忆,而且我们可以精确标出何年何月何日在何地: 在1071年8月19日,安纳托利亚高原东部凡湖附近的曼齐刻尔特战役之后。卡罗尔·希伦布兰不但使今人对十字军东征时期的看法改变,并且明了曼齐刻尔特之役真正的意义和其在历史上的影响。目睹该役的史学家麦可·阿塔莱克斯,理解到战争的强烈冲击:
那就像场地震:喊声、汗水、猛然涌上心头的恐惧,还有漫天烟雾与骑马包围住我们的土耳其游牧民族。那场景真是惨烈,无法形容……帝国军队全部溃逃……整个罗马国遭推翻。
土耳其人分数个阶段进入西亚。最初以奴隶或佣兵的身份进入。塞尔柱土耳其人(曼齐刻尔特战役的胜利者)继续挺进,攻下耶路撒冷,促使罗马教皇乌尔班二世呼吁东征,而有1096年第一次十字军东征。其他土耳其人,即为阿拉伯统治者效力的奴隶兵,起兵反叛,建立了统治埃及的马穆鲁克苏丹国(1250~1517)。继马穆鲁克王朝之后入主埃及的,又是一批土耳其人,即奥斯曼帝国。奥斯曼人当权,建立了兼具突厥语族特色与伊斯兰风格的政权,而该政权统治的地区,最终和罗马帝国一样广阔。
在奥斯曼土耳其人于1453年进入欧洲之前,视土耳其为基督教世界之敌的想法就已出现。匈牙利是消息西传的管道之一。12世纪时,匈牙利国王和君士坦丁堡的政治活动已有密切联系。他们通过联姻和共同利益与拜占庭帝国紧密结盟。曼齐刻尔特兵败的消息,以及近一个世纪后(1176年)拜占庭在西安纳托利亚的米里欧塞法隆再度兵败的消息,都是经匈牙利传到西方的。匈牙利国王贝拉三世曾在君士坦丁堡受过教育,他派兵参与了1176年那场落败的战役。当时甚至有让
拜占庭、匈牙利两王国合而为一的计划。1180年3月,拜占庭皇帝曼努埃尔·康尼努斯的儿子阿历克赛,透过法理人与法国国王的公主成亲,因而有了将消息传往东方的第二管道。
曼齐刻尔特之役,西欧得知东方有日益壮大的土耳其势力。那场仗的四百年后,法国画家梅特·德·罗安为薄伽丘《名人的命运》画了数幅小型画,其中一幅呈现了拜占庭皇帝狄奥根尼·罗曼努斯遭塞尔柱土耳其领袖阿尔普·阿尔斯兰俘虏的情景。在他笔下,土耳其人身穿西方金属盔甲,他虽然不知土耳其人的盔甲长什么模样,但他至少知道土耳其人佩戴与欧洲笔直大刀大不相同的弯马刀。画的下半部,拜占庭皇帝趴在地上,作为阿尔普·阿尔斯兰上马的脚凳。
塞尔柱人进入安纳托利亚之后,有几个小土耳其部落跟着进入,奥斯曼人(Ottomans,意为奥斯曼之子)是其中之一。1324年,奥斯曼之子奥尔罕是塞尔柱人扈从,那是随时可能不保的边疆职务。但人称“加齐”的奥斯曼人(gazi,疑是打击异教徒的伊斯兰圣战士),逐渐壮大,与拜占庭展开了几场规模大小不一的战斗,除了以骁勇善战令敌人刮目相看,还逐渐扩张了领土。信奉东正教的拜占庭人与信仰穆斯林的奥斯曼人之间的往来,很快变得更为直接。1346年,奥尔罕娶拜占庭的皇帝约翰六世的公主为妻,1352年,奥斯曼人受邀为皇帝驻守位于马尔马拉海欧洲一侧的加里波利。1360年,奥斯曼人在欧陆拥有的土地,已多过在亚洲的土地。同年,他们将首都迁到哈德良城,并将该城改名埃德尔内(位于巴尔干半岛上,今希腊、保加利亚边界附近)。
奥斯曼人进居安纳托利亚西北部不到四十年,实力虽仍不如拜占庭,但已使情势翻转。这时,君士坦丁堡担心它好战的邻居土耳其进攻。内陆的基督教公国也一样,例如波斯尼亚、阿尔巴尼亚、塞尔维亚;许多基督教公国琵琶别抱,把新登基的奥斯曼苏丹穆拉德一世,而非衰弱的拜占庭人当作最高王子。1389年, 穆拉德和其基督教藩属,在科索沃玻利耶原野上大战塞尔维亚国君拉扎尔,结果击败对方。但战事方酣之际,苏丹遭一名伪称改信伊斯兰的基督徒杀害,塞尔维亚人落败后,作为报复拉扎尔遭到处决。西欧人很快得知在东南欧多山地区(奥斯曼土耳其语称此地区为巴尔干),有一新强权兴起。科索沃之役两年后,土耳其人进抵多瑙河,攻占尼科波利斯,而此时欧洲人发动十字军予以回应。
1396年的尼科波利斯十字军,组织凌乱,领导无方,以惨败收场。但对欧洲带来最大冲击的是这场战役的后续影响。尚·德·佛鲁瓦萨尔在其《编年史》第四卷,描写了战后奥斯曼苏丹为了报复法国人屠杀奥斯曼俘虏下令处死诸多贵族俘虏。在某一版佛鲁瓦萨尔的著作中,有幅小型画描绘砍了头的尸体在苏丹面前越堆越高。苏丹希望借此警告敌人反抗他的下场。在洛克曼所写的16世纪奥斯曼宫廷史里,那幅水彩画,如佛鲁瓦萨尔,将土耳其人描绘为可怕的敌人。奥斯曼人在1453年攻占君士坦丁堡时,他们那杀人如麻的残酷形象,已形成将近三个世纪,并在此期间日益深植欧洲人心。这份恐惧的根源,可追溯到更远的1071年夏天曼齐刻尔特战场上,且因为太久远,而让人忘了那根源。但那份恐惧从未被人遗忘。
有条古罗马军事驰道,从君士坦丁堡穿越到巴尔干山区,抵达多瑙河畔的贝尔格莱德,也就是罗马人称的辛吉杜努姆。沿多瑙河往上是布达城,即罗马人称的阿昆库姆,更往上游则是维也纳,以及罗马人称的温德博纳。罗马帝国灭亡许久之后,身为罗马人的观念仍未消失,而罗马人长久统治所留下的具体证据,例如铁门附近横跨多瑙河的图拉真桥残柱,仍诉说着罗马帝国曾有的光荣。巴尔干、匈牙利的基督教诸国和奥斯曼帝国,都自认是罗马光荣历史的继承者。奥斯曼人,一如塞尔柱人,认为他们已凭借战争征服罗马帝国,他们深信,罗马帝国已成为他们继承的财产。在《欧洲史》中,诺曼·戴维斯提到穆拉德大胆僭称罗马苏丹,此后直至奥斯曼帝国于20世纪覆灭,历任苏丹都以此头衔自称。1453年征服君士坦丁堡时,穆拉德的后代,外号“征服者”的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深信,他在亚欧两地恢复了东罗马帝国(奥斯曼土耳其语所称Rum)的统一。奥斯曼帝国认为西方的神圣罗马皇帝篡夺了理当属于他们的头衔。在他们眼中,哈布斯堡家族只不过是奥地利公爵,或顶多是个小国君。他们彼此都以罗马帝国的正统继承者自居,这一耐人寻味的现象使这两个王朝之间的对抗日益激烈。哈布斯堡王朝深信他们的职责是往东恢复罗马版图,因为耶路撒冷国王是他们尊贵的头衔之一;奥斯曼帝国则深信,以君士坦丁堡为基地往西收复罗马帝国,是他们的天命。这加剧了(或毒化)双方的对抗。
东西方间这场决定性的搏斗,根源在于双方都自称是已灭亡许久的罗马帝国的继承人。以现实政治、经济对抗或意识形态(宗教信仰)对立为基础所提出的解释,表面上看或许较说得通。但在15世纪的时空环境(这场东西方对抗开始时的环境)下,这场东西方对抗是重大议题。奥斯曼人和哈布斯堡王朝都是新掌权,都根据自己家族的古老渊源,合理化统治之位。他们所精心拟出来的世系,都把祖先溯及诺亚和更古老的人物,而那些固然是虚构。哈布斯堡家族是从奥地利大公腓特烈四世,在罗马由教皇尼古拉五世,以查理曼皇冠加冕为神圣罗马皇帝腓特烈三世后,才展开其世代为皇帝的漫长历史。加冕日为1452年3 月16日。就在那一年后的1453年5月24日,年轻苏丹穆罕默德二世攻下君士坦丁堡。这时,腓特烈三世虽有皇帝头衔,却已无实权,奥斯曼人则正迅速成为东方的军事霸主。
双方的对抗并未立即展开,因为在哈布斯堡王朝的腓特烈三世和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各取得罗马皇帝这个至高头衔之时,仍有个强大的国家阻隔在他们之间。在维也纳与君士坦丁堡之间,坐落着匈牙利王国,该王国统治者,是名叫约翰·匈雅提的川西瓦尼亚贵族,他是当时最能征善战的将领之一。因身穿极为光滑而亮如白银的盔甲,一般人称他“白骑士”。攻占君士坦丁堡的三年后,穆罕默德出兵攻打贝尔格莱德,结果在1456年7月被打得溃不成军,而击败他者, 就是匈雅提统御有方的军队。但此战之后三个星期,白骑士死于瘟疫,他的次子,最终继承他王位的马提亚·科维努斯,只有12岁。
1458年,马提亚才被推选为匈牙利国王,他在位的32年间,匈牙利版图一直往东、往西扩张:哈布斯堡王朝和奥斯曼帝国都不敢撄其锋。但他于1490年死后,匈牙利国力大衰。16世纪10年代,哈布斯堡王朝与奥斯曼帝国首度正面交手。两位年轻而又野心勃勃的统治者终于上场较量了。
1519年1月神圣罗马老皇帝马克西米达一世去世,由其孙子哈布斯堡家族的查理继承了勃艮第、低地国的肥沃土地。马克西米达死后,查理又继承了哈布斯堡王朝在奥地利、日耳曼的土地。隔年,奥斯曼帝国拿下黎凡特、埃及、阿拉伯土地的苏丹塞利姆一世去世之后,由其独子苏莱曼一世接位。
塞利姆在位时已自封“天下征服者”,他儿子则决意成为名副其实的“天下征服者”。苏莱曼比查理大6岁,两人都有称霸天下的使命感。苏莱曼曾致函波兰暨立陶宛国王席吉斯蒙德一世,称自己统有广大土地,自称帕迪沙(即万王之王),统有白海(地中海)与黑海,统有鲁梅利(即罗马人土地)、安纳托利亚、卡拉曼、统有杜尔卡迪尔、迪亚巴基尔、库德斯坦、亚赛拜然、波斯、大马士革、阿勒颇、埃及、麦加、麦地那、耶路撒冷诸省、整个阿拉伯半岛、整个也门,还有他伟大父亲和诸位伟大先祖以摧枯拉朽之势征服的许多土地。
查理则在更早年前用各种称号申明他的显赫:罗马王,未来皇帝,永远的奥古斯都,西班牙、西西里、耶路撒冷、巴利阿里群岛、加纳利群岛、大西洋彼岸的印度地方(即西印度群岛)和大陆的国王,奥地利大公,勃艮第、布拉班特、施蒂里亚、卡林西亚、卡尼奥拉、卢森堡、雅典、帕特拉斯的公爵,哈布斯堡、法兰德斯、蒂罗尔的伯爵,在勃艮第、埃诺、普费尔特、鲁西永诸地享有王权的伯爵,亚尔萨斯的领主爵,史瓦比亚的伯爵,亚洲与非洲之主。
其中至少有三个地方(耶路撒冷、雅典、帕特拉斯),由苏莱曼牢牢掌握在手。明显可见的冲突区,将会是地中海,以及随时可接收的庞大匈牙利王国境内地区。匈牙利年轻国王——波西米亚暨摩拉维亚的国王、克罗地亚与达尔马提亚的受推选统治者——缺乏其东邻、西邻两大强权的资源。奥斯曼帝国攻打匈牙利时,欧洲将不会再发动十字军前来救援。
在当今宗教与政治脱节的时代,有人可能会觉得,在苏莱曼一世准备发动征讨大业时,宗教因素在基督教世界与伊斯兰世界的门争中所占的比重并不大。但哈布斯堡与奥斯曼的较量是信仰的对抗:查理五世是基督教世界的领袖(最终由教皇亲手加冕予以加持)。苏莱曼则是穆斯林世界大部分人马首是瞻的领袖,是麦加与麦地那两圣地的守护者,先知穆罕默德之象征性宝物的持有者。他晚年在伊斯坦堡(君士坦丁堡)的苏莱曼清真寺,命人刻下了如下语句:
苏丹苏莱曼已接近真主,接近威严、全能之神,接近万邦林立之世界的创造者……苏莱曼是他的奴仆,因拥有神力而全能,苏莱曼是哈里发,因拥有神光而璀璨耀眼,他履行隐藏之书的命令,在所有可居住地区执行该书的敕令:在全能之神和他攻无不克的军队协助下,征服了东方与西方,统辖世上诸王国……
双方无可妥协。查理五世告诫其儿子西班牙腓力二世,决不可割让哈布斯堡寸土之地:如果你的先人,承受天恩,坚守不退……那么你应信任上帝会帮你守住你所承继的一切。
1521年,苏莱曼承继大位一年后,重启塞利姆的征讨大业。但他未用兵东方,而是攻打他的曾祖父“征服者”穆罕默德二世在1456年未能攻下的地方。年轻的苏莱曼率领其军队走出都城君士坦丁堡,然后往北进军,抵达多瑙河和贝尔格莱德的白要塞。这一次没有人来救匈牙利,1521年8月29日,白要塞(基督教世界的前卫堡垒)落入苏莱曼军队之手。五年后的1526年,苏莱曼在莫哈奇之役大败匈牙利军队,1529年夏末,他的军队来到维也纳城墙外。奥斯曼与哈布斯堡的搏斗持续了两百五十年,其余波荡漾至今未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