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难过的时候,就是你哭得再响,也没人愿意看一眼
说实话,我对畅销书作家群体一向不算敏感,求学时期不爱读书,毕了业习惯养了出来,又是直接跳到那些经典里试图“装腔作势”。我家兄弟比我小几岁,倒是更时髦,那年张嘉佳上了《非诚勿扰》做嘉宾,我对这个名字完全没有感受,全凭当时还在高一的弟弟恶补了一次校园风读物的模样。
什么年纪就做什么样的事,换句话来说也成立,什么年纪就允许读什么的书。中学时代追小四韩寒、大学年头里看张嘉佳大冰,毕了业再去关注成功学励志学,倒不否认身边总有被称为“学霸”的强者野蛮生长,一直以打破常规技惊四座为主要表现方式,小学读《茶花女》,初中背《红楼梦》,高中文艺展示的时候上台连说了《三国演义》里的三段大贯口。
不过我还是觉得读书这档事,得先看爱好,再谈高低,读了好的不用自矜,读了日后觉得不够档次的,也得想想自己这些年的成长进步。总之,心态端不正,读书越多反而胜负心越重,一副“我家书房搬出来能活埋了你”的架势,总不能从读书人变成全武行了。
对张嘉佳的风评,在后来的阅读生涯里经常听人提起,毁誉参半,也都绕不过校园这个上下五六岁的年龄关口。校园情结嘛,无非是初恋、友谊、怀旧、自我和解这几样,跳出校园那个大家庭往外瞧,还有一点青春的痕迹在里面。也不怪,二十到三十岁,血气方刚又赶上无所事事,聊政治、聊家庭、聊爱情、聊未来,然后看看现实感叹一地鸡毛,太多可供挖掘和哀悼的东西了。人这一辈子最欢快、狼狈、勇敢、不要脸皮的日子都集中在这十年里面,张嘉佳是那个群体里这些年的表达产物的集中体现,先给一个总评价吧:偏上的文字技巧、接地气的表现方式、讨巧的故事手段、文艺型的正能量导师。
看过《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观众,抛开小岳岳的大脸蛋哭得气竭的可怜模样,你会发现这段故事的中心是很值得玩味的,痴守和热血,一个年纪就有一种说法,但张嘉佳填补上的那段内心戏空白是读者们愿意为之卖单的缘由。当然,生活与戏有交集,也是需要有分别的,他的故事又很容易让人走不出来,去念叨一些堂而皇之却又无能为力的梦想,让人一夜白了头。
回到这本书里,《云边有个小卖部》写青春,又写回了故乡,在我看来未尝不是张嘉佳自我的一次突破,说话直律的外婆,行为做事风风火火,此类性格一般都回呈现在他故事中的女主角身上,这次写给了外婆,却依旧让人觉得恰当。究其原因,是作者本人偏爱这种性格,愿意也擅长把这种性格下的女性人物表述丰满,而对读者而言呢,少女的张扬,积累到岁数大了,就锤炼成为一股子傲气,有一种顺其自然的味道,没理由年岁越大就非得活得越小心,总有那么一类人结实地成长着,一往无前。
再看主角刘十三,他的身边围绕着的这群狐朋狗友,一个比一个活得憋闷狗血,散文式的穿插技巧依旧是张嘉佳的能耐所在,可三个年轻人汇聚在一个老人的羽翼下,又把青春期的妄动给按了下来,所以我们再不会看见一个大小伙傻不拉几地追着车上的渣女跑。因为有外婆在,所以家庭关系便成立了,他们愿意也能够往后退一步,不用拼的那么人困马乏,无以为继。
“家”这个很少出现在作者故事中的意象情感被凸显出来,外婆与刘十三通过一个共同怀念的远在天边的记忆形象,结结实实地绑在了一起,这是第一次爱情为亲情让了路,也是第一次青春的空白里除了求而不得的女神,还有近在眼前的家。
云边有个小卖部,货架堆着岁月和夕阳,背后就是山。老人靠着躺椅假装睡着,小孩子偷走了一块糖。泪水几点钟落地,飞鸟要去向何方。人们聚和离,云朵来又往。讲故事的人,总有一个故事不愿讲。时光飞逝,悄悄话变成纸张。
煽情总需要一段脚踏实地的场景铺垫作为载体才会显得言之有物。“我爱你,你要记得我。”外婆走的时候,刘十三坐在院子里把自己坐成了雪人,可那会身边还有个程霜陪他,所以他身上的脆弱、可怜、委屈都显示得明明白白。可当程霜走的时候,刘十三又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手里拿着画,画上写着“我爱你”,但人都走了,我还能继续爱谁?
所以故事到此剧终,你没办法再看到刘十三吊儿郎当或者伤心欲绝的样子了,因为肯认真去看的两个人,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