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鬼-杨绛的好事
杨绛极端精明的把自己在文革里吃得苦,遭得罪不差分毫地兑换成“沉默的金子”。乘着时代的阴风,把曾是全天下的“坏事”吃干抹净在自己肚子里,再吐丝结茧着变成她一个人“破蛹化蝶”的好事。
季羡林不是一个野心家,他在自己的领域里获得了一个古典学人的谦逊的满足和清隽的意趣,“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就是季羡林的身心寄寓的天地。
杨绛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兔死狐悲,惜老怜贫,人可以做好事,但事后得沉得住气,哪怕旁敲侧击着,也得要人家老王张口说才行,哪能急三火四的,自己个满世界吆喝,菩萨下凡,做了天大的善事。想当年白雪公主她后娘还没那么猴急。
只不过八十年代初,老王早就死不知哪去了,杨绛总不能逼着死人“忆苦思甜”,再把死鬼招来给自己“贴金”。其时又正逢“解放思想”和“拨乱反正”的高潮,杨绛老早就见识过“大鸣大放”的厉害,也早就预料到,胡耀邦那样“矫枉过正”的“天真开明”,迟早要阴沟里翻船,“厚黑”那一套才是防不胜防的江湖王道。所以才“未雨绸缪”,逆势而动,写了『老王』这样对“文革”顾左右而言它的别有用心的文章,以及『干校六记』这等“胳膊折在袖子里”不痛不痒的“长线潜力股”。杨绛早就领先于时代,继往开来着往前看了。
像个换了几茬主子的老仆妇一样,“饱经风霜”的杨绛更聪明了,她打碎门牙混血吞,与其诉苦说真话,保不齐日后再授人以柄,吃二遍亏,遭两茬罪。那文革的委屈岂不是白受了,所以她就内虚外实,好像『围城』反着写,动乱在她的笔下成了“水浅王八多”无政府主义的历史小插曲,好像老妈子斗嘴急了眼咬人揪头发一样的无聊肤浅的街头闹剧,言外之意无非那些惨祸都是受难者脾气大情商低而自找的。就像薛宝钗安慰王夫人的话,“不过是些糊涂人,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而一个鲜明的对比就是季羡林,他几乎同时写完了自己的『牛棚杂忆』,但讽刺的是,季一直拖到一九九八年才最终出版了这部回忆文字,竟然也是出于和杨绛一样的担忧,对八十年代的开明不看好,担心历史的反复,自己的文字非但不能成为时代反思的借鉴,倒会成为自投罗网的陷阱。但不同的是,季羡林不是一个野心家,他在自己的领域里获得了一个古典学人的谦逊的满足和清隽的意趣,“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就是季羡林的身心寄寓的天地。相形之下,杨绛就好像个“知书识礼”但具为所用的风尘女子,卖艺不卖身的清高,不过是总遇不上合适的价钱。“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杨绛显显然对自己过高看待了。
杨绛极端精明的把自己在文革里吃得苦,遭得罪不差分毫地兑换成“沉默的金子”。乘着时代的阴风,把曾是全天下的“坏事”吃干抹净在自己肚子里,再吐丝结茧着变成她一个人“破蛹化蝶”的好事。诛心叛道,撒谎成性,连丈夫和女儿的“良心发现”都不放过,竟敢在『我们仨』里编排死人,就跟她编排老王一样。杨绛明白得很,死人不会说话,更没什么人敢为死人说话。机关算尽,真是阴毒得下作。
但无论如何,铁了心的杨绛从此耐心潜伏,冷眼看着八十年代的风波退去,内心就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等着自己的伯乐“登堂入室”,再彼此心照不宣地签了份“卖心契”。也终于在近二十年后钓到了几只“肥王八”。君不见,『老王』被“合谐”的灵魂进了少年的书包,成了蒙心的猪油,杨就化身九零后们的历史“正能量”,紧接着就是『我们仨』畅销大卖,她终于实现自己做了一百年的梦,成为文坛盟主,天下第一正派大作家,可极讽刺的是,杨走在人生边上却登到了自己野心的顶峰,死也不打算下来了。
如果说世纪末死去的冰心还是所谓的“文坛祖母”,那自新世纪以来,她显然被杨绛整过气了。而杨就如愿以偿,成了名副其实的文教“西太后”。她“茅房里偷手纸”一般,洗稿了冰心的『小橘灯』,因为冰心的成功虽极偶然,却也极好复制,无非东风吹,战鼓擂,杨就自作聪明,依葫芦画瓢,也诹了一篇同样居高临下又“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自恋文章,就是大名鼎鼎九零后们的“唐僧肉”可令学业仕途“长生不老”的『老王』,果然还写得龙颜大悦,雨顺风调,成了“拨乱反正”的时代里最“贴金”的声音。
『老王』也顺理成章的和『小橘灯』一样扣着时局的命门,进了普天下的教材,被“收编”为可以左右学子仕途命运的“敲门”文章,学“好”了,就是“社会栋梁”与“民族之光”。学“坏”了,就是“倒行逆施”和“不忠不孝”了。真是蛇精偷走了葫芦,小娃傻傻地认贼作父。
时代的换汤不换药里,雅俗共赏着,只不过把冰心用来照路的橘子灯,换成了老王送给杨绛的香油和鸡蛋,可这油和蛋放在一块儿送,老王一介草莽,他再憨厚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民间口耳相传的调皮话,说的是,“鸡蛋抹油—滚蛋啊 !” 这还真不是开玩笑,像老王一样穷苦,却还去乞讨办学的大教育家武训要得了杨绛那铁公鸡的施舍,恐怕会和老王一个下场,只消几个铜板,杨就敢自诩武训的恩主,再把他圣人的光环偷走,戴自己头上,扮个圣母接着偷。这个杨绛跟那个杨澜是一丘之貉。
老王这样的“人血馒头”,对一个灵魂阴暗行事如秃鹫一般的文人来说,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杨绛写信,写散文,写回忆录,欺负了一圈,都是死人来的,钱锺书 ,钱瑗,女婿王德一,老王,张爱玲,冰心,当然一众跟在她屁股后面数钱的拥趸,虽然还能喘气,也都是死心塌地的行尸走肉了。
其实撇开“羊粪”不谈,我建议各位去读一读,韦君怡的『思痛录』和章诒和的几部著作,而不是仅仅通过杨绛的『老王』去理解和关照那段历史,两头真的人是可信的,杨绛语焉不详的历史的另一面也是折磨人的。人活着,虽不用太较真,可总得起码对得起自己的智商,你们一个个都老大不小了,你们不进步,中国必然要倒退的,别再读那些鸡屎文了,杨绛随便看看,尝尝鲜,也就可以放下了,成年人该有更深的思想,更真的精神,这倒跟升官发财没啥关系,可人起码可以输个明白,死而瞑目吧。
时代在变,鲁迅被请出课本,张爱玲仍困冷宫,而杨绛这样民国文坛的三流女文人,八面玲珑之后,却被请进课本,成了时代乡愿者的头牌,亲们对她多留个心眼是明智的。输光了不丢人,可光屁股谢恩真丢人。
最后,我对老王实在无太多的话可说,他就是苦难本身,是一切时代的主角,任何时候都不能被违心亵渎的“民”,而利用这亘古不变的苦难为材料,仨核桃俩枣就给打发了,再加工成历史的“善莫大焉”,时代的“好大喜功”,如此扭曲的人做扭曲的事再扭曲着理解,扭曲着表达,这世界是万万简单不了了,人生和社会更是变得极其复杂而且残忍乖戾。 所以我想,真正为文之人必须把“老王”写实写真,不能赞美,因为实在无“美”可赞,亦不必怜悯,因为我们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这个世界里,所有人都可能是老王,却绝不会有圣母,即便有,也不是杨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