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文的迷宫,命运的环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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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栗一白
心底次第绽放出摇曳交错的璀璨焰火,之后,是寂静和辽阔的黑,因为纳博科夫给我们的谜面也是谜底,既是开始也是冥冥之中的终结,这连环的延展,这一命运赋格曲——我谓之于“恰空”。 1 源起•半自传的交叠。
这是纳博科夫半自传的重合体,洋溢着孩童般的纯真,忧郁而又明亮,可以随它重返纳博科夫的年少记忆,具有童话与寓言的神秘美感,童年时期的俄罗斯北方给了他很多隐喻和感性的联想,他对往昔、对童年的烙印有更深沉的爱意,超过他对以后岁月的诸多记忆。 纳博科夫坦言,这是他唯一一部带有意图的小说,着重揭示了他那年轻的流亡者在最平凡的乐事和看似无意义的孤独冒险经历中发现的激情与魅力。主人公马丁“在某种程度上还可以认作是我的远亲,我与他在童年记忆和长大后的个人好恶方面存在某些共同点”。同样的不喜政治,同样的流亡与激情,只是,命运在某一个节点有了不同的走向,纳博科夫本人的走向是喜剧,马丁遭遇的是悲剧——对童年幻想的追忆与对死亡的预期结合在了一起。细思极恐,马丁只不过想要梦想成真,如果这就是成长,那么这成长伴随了太多的孤独,而这,就是一言难尽的青春。 2 迷宫•林中小径的抉择。 张爱玲说:“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两个女人,白玫瑰和红玫瑰。白玫瑰,要么是衬衣上的饭粒,要么是床前明月光;红玫瑰,要么是胸口的一颗朱砂痣,要么是墙上的蚊子血。” 美国著名诗人弗罗斯特说:“林中有两条路,你永远只能走一条路,怀念着另一条。” 如此,抉择就成了必然。 纳博科夫给读者一个互文的迷宫。童年房间里一幅风景画,林中蜿蜒曲折的小径是他充满幸福和痛苦的人生旅途的起点,与结尾处吉凶未卜的密林小径遥相呼应。如他自己所说,“《荣耀》的结构是一个环,梦幻与现实总是在一个相似点中重叠,神秘命运的召唤,结束处恰恰又回到故事的开始。”纳博科夫同自己喜欢的罗伯—格里耶和博尔赫斯一样,在迷宫中,在林间小路上自由的奔走,虽然面临着抉择与乡愁,却更多洋溢着清澈、纯净和诗意的激情。 在这里看到“庄生梦蝶” 。一方面,纳博科夫是研究蝴蝶的科学家,一方面,也有虚实相间的镜像。而镜像,也是一连串的,既有梦想与现实重合,也有“你是你,你非你”的对应,两者互为参照,有许多美妙的互动。只是,梦醒了,就在角色扮演中脱身,在灯光中与过去的一切告别。
3 境迁•物是人非的幻象。
当马丁告别母亲,回到柏林时,心酸而又温情。童年的自己和长大的自己重逢,童年的风景和长大后记忆的碎片交叠,童年的情绪和长大后的情绪合而为一,凡此种种,纳博科夫对细节敏锐细腻的感知度让人叹为观止,哪怕只是城市、族店和鱼肚白的黎明,令人愉悦的可能性、幻觉、思想景观的意识流在文字间流动,情绪或者景物无不让人沦陷。 如果有一天,你和面前的这个人中间隔了N年后重逢,那么,TA还是你记忆中的TA么?怕早已是物是人非,不堪重提了,因为你们中间隔了陌生的N年,中间曾站了无数的陌生人,也曾一闪而过很多模糊或清晰的梦境,只是,那些都不重要了。光阴是最好的魔术师,或许,自己在成人童话和寓言里梦游也不自知。 纳博科夫总在他不经意的笔触里,触动你的神经。 4 冒险•孤注一掷的证明。 马丁追寻的不过是认同,如果最后的奔赴是无意义且荒唐的,可在这过程中,又有什么是有意义的?至少在旁观者(比如我)看来,是荒唐而危险的,因为不值得,可这世上,真正有意义的事又有多少呢?在他看来,值得就对了。这种冒险与勇气,又何尝不是在掩饰内心的痛楚?又有多少人敢以死殉道,作命运最后的抵达?他的初衷是想生还的,但从他义无反顾地奔赴俄国边境的那一刻起,就把自己的一半命运交给了上天,这和除他自身之外的荣耀都无关,不过是自我成长的消解。 5 结局•无涯的空茫。 当温情、激情、悲情融为一体,我们又看到了什么呢?书中的世界不是慢慢后退,而是前行中的嘎然而止。 路,走到最后,惟余空茫。 2018年9月24日,中秋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