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凿痕迹过重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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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沟正史自选十大作品的时候,将写于1947年的《狱门岛》列在首位,但实际本作给我的体验尚不如前作《本阵杀人事件》。虽然孤岛+俳句杀人+疯狂家族+连续犯罪诡计的设定丰富,但是依然无法掩盖故事本身的节奏乏力和人物苍白。
《狱门岛》的故事距离《本阵杀人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年,彼时金田一耕助已经从二战中复员返乡,因为战友千万太的临终嘱托,所以前往狱门岛。但即便是名侦探,还是无法预防犯罪的发生,千万太的三个妹妹月代、雪枝、花子分别被杀,犯罪手法诡异至极,更可怕的是三姐妹的死亡方式竟跟古代俳句诗词惊人相似,让人不寒而栗,恐怖的阴云似乎完全笼罩了狱门岛……
故事环境虽然是孤岛,但是其实并不是如阿婆的《无人生还》一般的孤岛模式,没有那种末日将近的紧迫感,岛上的本鬼头家、分鬼头家和岛民组成的社会体系非常健全,岛屿也很大,几个主要场景也都构造复杂,所以消除了犯罪的难度,降低了诡计使用的难度。
创意套用了一位叫做芭蕉公的日本古代诗人的俳句“黄莺倒吊初鸣啭”、 “头盔压顶蟋蟀鸣”、“一家游女萩和月”三句诗词,每句诗词对应一种诡计,是“童谣杀人”的老套路,但总感觉跟诗句的意境契合不起来,黄莺倒吊作者自己也说出了哪里不合拍,头盔压顶比喻吊钟好像有些牵强附会,最后一家游女如果对日本民俗不了解,那么完全会不知所云,所以代入感稍差,不如范·达因的《格林家杀人事件》等“童谣杀人”名作来的震撼。
“疯狂”是金田一系列的重要主题词,横沟正史强烈热衷于塑造癫狂性格的人物形象,无论是《本阵杀人事件》里有着有着杀人纪录的一柳家几代家主还是《八墓村》里两手沾满血腥的东屋主人,横沟正史乐于在自己塑造的荒村孤岛中植入这样恐怖的角色,我想原因一则可以在阴郁氛围中平添惊悚色彩,二则能够将人性的扭曲放置在一个哈哈镜下进行剖析,增强宿命感和悲剧感。本作的本鬼头家亦是如此,“太阁大人”嘉右卫门为了家族未来可以做出如此残忍地决定,与三松更是前半生跟巫女相伴后半生疯癫中度过,他的女儿们也似乎感染了这种癫狂的基因,整日跟美少年厮混,这种非正常、疯狂的、仿佛诅咒般的家族设计横沟正史在金田一系列中运用得得心应手。但是疯狂的人物固然可以强化故事的黑暗面,但同时也会让人物显得过于扁平,比如与三松,从头到尾都是个疯子,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再说凶手,同样是疯子,居然会为了一个人的临终遗愿杀死三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这本身就是一种人性的变态,更别提是暗合了俳句情境的儿戏一般的犯罪。但有趣的是,横沟似乎完全没有把凶手当做主要角色来写,从头到尾他们都没有核心参与感,当然,这跟情节设置的无趣不无关系。
《狱门岛》的情节真的很弱,重头戏的本鬼头家人物形象太过于平淡苍白,而人物丰满的分鬼头家到最后却打了酱油,三个案子的发生感觉波澜不惊,没有让人有毛骨悚然的感觉,相反,因为人物众多,我们的耐心完全消耗在去记忆参加通知、搜查、寻找的人物中。虽然横沟进了最大的努力让三个案子时间紧凑,三天三个诡计似乎故事会非常精彩,但是这三个案子却没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可能千万太的遗言提前透露了真相的关系,我们好像很早就知道后面的剧情,一直等着凶案发生,兼且三个受害人又不讨人喜欢,所以作者在此无法博得我们的共情,这点非常失败。
唯一惊喜的人物是早苗和志保两个女强人,特别是早苗,看起来弱不禁风,却是“用纤纤玉手支撑起落日孤城”的狠角色,只是情节上的限定,两个人表现的机会太少,以至于志保只能沦为花瓶,不过最后早苗坚持留在岛上的那番话还是很加分的——“不,我还是留在这里吧。哥哥和本鬼头家的哥哥都死了,我也很清楚今后的目子有多么艰难。这座岛在发生巨变,整个日本也在发生巨变,船东也不能再做昔日那种美梦了。然而,越是艰难,我越是必须留下去。最近岛上会回来很多复员的年轻人。我会从他们里面选一位好丈夫,坚持守护本鬼头家到最后一刻。如果不那么做,祖父的魂灵也无法安心离开这个家。生于岛上的人要死在岛上,这是多少年来定下的规矩。不过....谢谢您。我今后不会再见您了。”
总体来看,《狱门岛》太过于刻意追求诡计的模式化和人物的宿命感,反倒让故事节奏陷入泥潭,人物形象苍白无力,犯罪动机显得儿戏,当然,这是用金田一系列最高作的要求,如果跟普通推理作品相比,本作依然是毫无疑问的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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