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孤独与生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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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是一种刻在骨头里的东西,自生而始,至死而终。
有些人注定孤独,也许他善于伪装,与周围的世界打成一片;也许他待人友善,受人夹道欢迎;也许他领导力十足,一呼百应。但这些都无关他灵魂的独来独往。
这种孤独来源于灵魂的高贵。没有人会刻意将自己束之高阁,是因为灵魂生而站在一个让他人企之不及的高度,而使得他与世界格格不入。
最初,连他自己都发觉不了这种孤独。他跟随潮涨潮落,为表象所麻痹,以为世俗趋之若鹜,也是自己梦寐以求。但一旦他稍稍停脚,迁思回虑,便不会再度启程。他的追求变得抽象,变得虚无飘渺,以至于言语无法形容。旁人看他的眼光逐渐异样,形容他的话语不再娓娓动听。他也从不解释,因为没有能力,因为没有意义。
他疯了吧,旁人会说。不,他醒了。
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的眼睛有着鹤立鸡群的神采,却总是沉默寡言,察觉而不动声色。狭小的炼金实验室,是他宿命的开始。他沉浸于羊皮纸的研究,沉浸于锻器捶打金属的声音,自成一统,任外面的世界风起云涌。他朝思暮想的蕾梅黛丝也没能打开他紧闭的心扉。
当战争的烈火烧向马孔多,最不该揭竿而起的人却高举红旗,宣布革命。奥雷里亚诺·布恩迪亚上校领导愤怒的人民与保守政府反抗到底。一个无名小卒,从此声名显赫,成为传奇。战场上的奋勇厮杀,刑场上的九死一生,他经历了大起大落。从一无所有,白手起家,到身败名裂,功亏一篑。与好友和战士们共商共谋,为了荣誉奋斗。似乎,他终于融入世俗,不再形单影只。
然而,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喧嚣,都将用寂寞来偿还。
一生的戎马征战,三十三次起义终于让他迷茫了,往日的推心置腹已经一去不返,同谋和交流变成敌意与缄默。他甘愿让一纸协议掩盖曾经的所有功绩,此刻他只怀念孤独。
他再次把自己反锁在实验室,无休无止地打制小金鱼。他回到了开始,也接受了归宿。他孤独地生,亦孤独地死。他不屑于接受荣誉,不在意遭到诋毁。对于真正孤独的人来说,外界的一切都如过眼烟云,匆匆而不留痕迹。
他的母亲乌尔苏拉说他没有能力去爱,因为他的世界早已与外界分隔开。爱,太脆弱,无法作为纽带。
他的孤独无法改变,因为孤独与生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