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条路，即使走得再艰难也值当

英语中有一句谚语，也即所谓的“All Roads Lead to Rome”（“条条大路通罗马”）。只不过略有区别的是，不是所有的路都是通衢大道，总会有一些路比较难走一些。选择一条什么样的路去走，那要看每个人如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人生、规划自己的人生，然后作出选择；当然中间还可以作出改变——同样取决于每个人对主观意志与客观实际的碰撞与再选择。

同样，人类自从脱离了动物界进入文明社会以来，除去生理需求之外，也越来越多地拥有了更多的安全需求、社交需求、尊重需求，以至于最高端的自我实现需求。所以，吃饱穿暖之后，对自然和世界的直接和间接的摹写就开始了——比如文化、艺术、美学、建筑、表演、教育、哲学……直到今天，这样的一种“摹写”依然在继续！

但是可想而知的是，由于地域、国家、历史、宗教存在客观上的差异，对人文精神如何看待、如何继承和发展，就存在了不可避免的差异性。一方面，这种客观上的差异性造就了多样性；另一方面，由于胸怀大小存在不同，也导致了程度不等的自我优越感，以及随之而来的封闭和排斥。纵观人类文明社会的发展脉络，可以毫不费力地看出这一点来。

（一）

什么是人文？人文即重视人的文化，就是指人类文化中那些先进的、科学的、优秀的、健康的部分，集中体现为重视人、尊重人、关心人、爱护人。智人自从20万年前在非洲出现并走出非洲，逐渐分布于世界各地，逐渐取代了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就越来越多地具有了地域性、民族性、国家性，具有了共同的符号、价值观及其规范。只不过，有些人文现象在漫长的人类文明发展史是等于是昙花一现，没有产生多大的影响力；有些人文现象却或得以留存、或得以继承，或得以改进……这是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很难说，所有的自觉不自觉的选择都是最恰当的，但一定有其道理，所以才得以发展，直到走到一个死胡同——反之则继续发展。

从美国奥兰多瓦伦西亚学院教授菲利普·E.毕肖普撰著的《人文精神的伟大冒险：人文艺术通史》一书，不难看出这样的一种趋势。从类型上来说，人文学科包括绘画、雕塑、建筑、版画复制、摄影和电影等视觉艺术以及音乐、舞蹈和戏剧等表演艺术，诗歌、散文等文学艺术几大方面，以及与表达方式密切相关的哲学、宗教和历史等思辨模式。人类社会的人文发展总体上看起来确实是在“冒险”，是在摸着石头过河，通过回溯、还原人类历史的种种细节，从而帮助今天的人类自己去思考、明晰自身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值得注意的是，从《人文精神的伟大冒险》一书的章节安排就可以看得出来，所谓的“人文精神”，并不局限于一地一国，而是各有溯源、各有千秋，并通过迁徙、战争、贸易等形式进行重组整合，从而实现继承与发展。能够启发心智和健全人格的人文艺术，既会沿着时间的轨道前进，也会通过某种反复完成某种迂回发展。甚至可以说，仅仅是从尼安德特人留在山洞里的岩画，就可以看得出来，虽然他们不属于智人，在3万年前就基本上已经灭绝，但粗犷的线索与对细节的描绘和重视，无不透露出他们也具有某种人文素养——甚至也很难说，在智人和尼安德特人的交往中，尼安德特人的人文基因没有被智人学习和继承！

（二）

客观世界的一切，是属于物质层面的东西；而人类的思维、认识，则是属于精神层面或者说意识层面的东西。物质和意识的辩证关系已然明确：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对物质具有能动作用——任何时代、任何社会，都是这样的一个道理。只不过，在精细程度上，由于人类文明发展程度存在客观上的差异性，人文精神的内涵以及外延都相应具有某种差异性。

比如，旧石器时代的艺术家们通过咀嚼木炭和动物油，将混合的颜料吐在洞穴墙上作画；今天的人们则通过留存在洞穴岩壁上的画作，透过时空去感知和作出某种解读——正确与否，其实已经不是重点。

比如，佛教艺术发端于古印度，一度还成为了古印度的主流文化；但在公元十世纪以后，佛教在南亚次大陆趋于绝迹，倒是通过东向传播，在包括中国在内的东亚以及东南亚得到了发场光大。而这样一种发扬光大，对于后来者而言，既是一种学习，也是一种学习基础上适应本土化发展的继承——而源头的“光明”以及先创性也是不可否认和忽视的。

比如，古希腊的悲剧和喜剧，在当时引起了轰动，而后则陷入了长时间的低谷；直到文艺复兴时期，戏剧艺术才得以“复兴”，集大成者则是莎士比亚的戏剧作品。与此同时，中国的戏剧艺术则遵循着自己的发展轨道，从秦汉时代起，到宋元之际才得成型，经历明、清的不断发展成熟而进入现代，直到如今的300余剧种。中国古典戏剧大致包括宋元南戏、元代杂剧、明清传奇、清代地方戏及近、现代戏曲等四种基本形式。东西方对戏剧作品的理解显然存在差异性，但这种差异性是可以理解的，也是与各自的区域、社会发展相适应，不存在谁高谁低、谁先进谁落后的问题。

（三）

通过某种交流形式，人文得以继承和发展。但毫无疑问，这样一种交流实质上就是一种冒险，不一定是先进战胜了落后或者全面取代落后，而是一种内涵丰富、意义深远的双向交流。最终留下来的，才是具有生命力的“那一个”。

和人类社会的所有发展道路相比较，人文精神的冒险之路也是非常复杂的。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著名人物之一的鲁迅先生曾经说过：“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先知先觉与后知后觉不过是说说而已，真实的世界里显然是较难把握的。

但只要能够继续向前走，就是一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