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
三代人的故事,三段他与她的故事,作者用一个异乡女人的到来做了一个开头,并非旨在勾勒异域的相貌对于引起人的欲望所特有的心理差别。贯穿于本书的是“新”、“旅行者”与“黑暗”,伊始就是一条新建于英国乡村的新铁路,一个波兰女人的到来打破了一切的沉浸,似乎将这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将外面的世界联系起来了。
如果只看了前两段,会将本书误解成一本只是描写爱、欲望与婚姻/家庭的书。诚然,这的确是前两段的重点,而劳伦斯描写的欲望只有最单纯的欲望,甚至无关爱情。但并非说第三段感情脱离了欲望,反而对于她来说更为纯粹,内心也对其也更明晰的区分开了。
“旅行”作为一条很隐蔽的线,在本书只出现了寥寥几次,但我却不能无视它的存在,无论是回归宁静或者只存在于幻想之中,抑或是甩开周围的一切去出发,每一个故事的她都在经历着一场“旅行”,无论这些旅行的结果如何。而作者也在书中数次提到了当时进行的女权运动,甚至在《羞耻》(一九五年在审理本书的法庭诉讼中,这一章被特别指出内容不适)这一章中描写了女性同性间的感情,可以看作是作者之于人性/欲望解放的一种支持。摘一段原文,感觉特别可以体现出作者的主旨:“像现在这样就非常自由,而且处于更深一层的世界。他们的关系要是公之于众,就会与其他令斯克里宾斯基显得毫无价值的事物并列。而他目前是完全置身于这些事物之外的。如果结婚了,他就要表现出社会的自我。表现他的社会自我这个想法会使他马上变得缺乏自信、抽象。如果她在社会地位上是他的妻子,如果她是这死亡的现实中纷纭复杂关系的一部分,那么,斯克里宾斯基的地下生活与她有什么关系?一个人的合法妻子简直就是一个物质的象征。而现在,厄休拉在他面前比传统生活中的任何事物都要生动逼真得多。对有的传统生活她撒 了弥天大谎。斯克里宾斯基也和她站在一起,黑暗,不固定,具有无限的能力,对整个包括他们在内的死亡的世界撒了个活生生的谎。
同时,如上文摘录的文字中所述,在三位女性的身上描述了对于“黑暗”的感觉:外在的世界与最纯粹的欲望,虽然第三段的她曾因为腹中的孩子这一纽带差点向他屈服,她也一直在同这个世界进行着挣扎,最后决定摆脱这一切的联系——“而赤裸的橡实仁自由自在地努力扎下新根,在时间的变化中创造出对永恒的新认识。只有橡实仁才是现实,其他的都被抛弃埋没了。
刚开始读本书时,虽然觉得作者很善于描写内心与风景,但句子段落之间感觉很零散,之间并没有很强的关系,只是贯穿本书的主旨穿插着每个人的心理与事件,就像从一个点散播下的网,星罗棋布却又遥相呼应。
最后还是引用本书的最后一段话,何为虹?
——那道虹是拱架在大地之上的。她知道,那些给硬壳包着在地上爬行的贱民们,各自都不动声色地活在世间的腐朽表层之中。但是这条虹扎根在他们的血肉里了,它会颤抖着在他们的精神中成活。她知道他们就要挣脱那蜕变中的硬甲壳,崭新清洁的裸体会长出新的萌芽,在那从天而至的光明、劲风和洁净的雨水中得到新生。透过这虹,她看到了大地上的新建筑,那些陈旧的、不堪一击的糟朽房子和工厂被一扫而光,这世界将在生命的真实中拔地而起,直耸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