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没有飞走
维克多·伯尔【德】
您问我今年最重要的文化和社会事件是什么?可是为什么要把这两者分开呢?文化和社会是不可分的吗?对,不可分开,正如同艺术和社会永远分不可开一样。
对我来说,今年最重要的文化事件,同时也是最重要的社会事件,是对我的女友——雪鹰——所作的一年一度的访问。我每年都到这里的动物园去看她。
是什么驱使我去她那儿的?或者说去向她“朝拜”呢?——她并不总是接待来访的,更不是任何来客她都接待的。驱使我去她那儿的是:她是如此美丽、如此纯洁、如此狂放而聪慧。她也是勇敢的,尽管眼下她的那份勇敢并没有派上什么用场:她在栅栏里等到人们塞给她的,计算好只够她活命的东西。
我和她谈些什么呢?
如今作家和雪鹰又能谈些什么呢?
不用说是关于形式与内容那个永远也谈不完的题目。今年我们谈的是自由的形式与内容。
我问雪鹰,人们是否像对鹈鹕和秃鹰一样,也给她露天放养的机会。她说,是的,人们这么做了,但她拒绝了,她宁愿呆在笼子里。
我吃了一惊,无言以对。就像往常一样,每当我面对这个纯洁、美丽、聪慧、有点野性的朋友,我便觉得自己很蠢。
——难道你没看到,鹈鹕和秃鹰是何等情形吗?她问。
——不,我看到了,我说,我看到它们伸展亮丽的双翅,它们振翅欲飞,它们展示出那壮美的英姿。
——那么,难道你也看到它们飞了吗?我的朋友雪鹰又问。
——没有,我说,它们没有飞去。
——那么,为什么没有呢,我的傻朋友?她说,它们扑腾双翅,它们打转,它们的英姿尽现,但它们就是不能飞去:
有人把它们的翅膀修短了。
就因为这,我宁愿呆在笼子里。
露天放养意味着:没有栅栏,但被剪短了翅膀。笼子意味着:栅栏,但翅膀未被剪短。
它们无法飞去,向我一样。
他们没有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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