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源:梁捷/文 《东方早报》
维特根斯坦说,他最讨厌的就是“职业哲学家”,就是那些只在早上九点到下午五点之间思考哲学问题的人。那些人的哲学与生活完全无关。帕菲特的书就完全不是这样。
“克莱尔要么会救她孩子的命,要么会救数个陌生人的命。因为她爱她的孩子,她救了孩子,而那些陌生人都死了。”克莱尔的行为符合道德原则吗?
“如果在其他条件同等的情况下,最好的结果是其中使生活值得过的任何一种东西的量最大的那个结果。”这是边沁、休谟以降的经典功利主义标准。帕菲特却非得追问说,“那么使全世界人口达到200亿或更多就应该是我们追求的结果,尽管每个人都仅有可怜的生活,但福利的总量无疑是最大的。”
这种推理与我们所熟悉的哲学思维方式和研究思路大相径庭。帕菲特不玩弄概念,不讲抽象的存在、认识、理性、身体、痛苦、荒诞,却幻想出很多匪夷所思的故事,并用这些故事来追问我们早就习以为常的道德哲学信条。但事实上,这倒是英美哲学的主流研究方法。
我常在其他书的注脚里看到对帕菲特观点的引用,却很少有人能像概括罗尔斯、诺齐克的思想一样概括他。这一点我们可以在帕菲特为此书写的引论中得到解释:“同类书的许多引论都试图解释在这些书中所使用的一些核心概念。但由于这样的解释要想有助于读者至少要花上一本书的篇幅才行,因此我就不想耗费时间来这样做。”
一般认为,主流的英美哲学可分为道德哲学和心智哲学,而帕菲特的《理与人》几乎触及了这两大分支的所有核心问题。理(reasons)是针对道德哲学,即讨论“自利论”、“当前目标论”和“后果论”等几种不同取向的道德原则,而人(persons)则关注“身-心关系”这一心智哲学的核心问题。
比如,关心罗尔斯《正义论》的人,就应该读一读书中对“道德数学”常见错误的阐释。帕菲特的风趣的例子让我们意识到,“平等”的概念远非我们想象中那么清楚明确。而钻研内格尔的《人的问题》的人,则大有必要读一读书中对“自我同一性”的阐释。无论帕菲特奇思妙想的“电子传输”、“支线事例”还是当代脑科学研究的“裂脑人”,都在追问我们“我是谁”这个经典问题。
《理与人》简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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