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正儿八经的小说
何素平
不知不觉间,大头马消消停停就出了一本小说的集子,拿集子中的一篇小说《谋杀电视机》作了书名,书中收录了这位青年作者短短几年间所创作的十篇小说,比如有《Ordingary People》,有《你爷爷也一样》、《谋杀电视机》,有《反拖延症》、《阿拉比》等等,十个篇目太长,不一一例举。
这是不是大头马全部的小说作品我不清楚,但仅此一集已足够让我们这些碌碌无为的长辈深受震动了,怎么感觉是在我们磋砣时光的日子里,人家玩着就写了一堆小说。大头马是好朋友的女儿,一直以来母女俩都很有名,但往常女儿一直是母亲的配角,因为她在我们这些大人们的眼里左不过是个孩子,和闺密圈中你我她的子女彼此彼此都一样,被夸着长大,有写作才华,大人说话时想自己的心思,不屑于很多东西。
可光阴似箭,对大多数人来说,也就是时间过得快罢了,而对有的人,却是在与时间一起跑(我这里没有赛跑的意思)。大头马跑得很快,每一步都踩着时间的影子。或者说,她并没有有意识地去跑或追赶什么,只是在属于自己的时间流里散漫自在地采集着她感兴趣的东西,小说只是她所有采集物中的一个门类。因为她还擅长写别的东西,比如影评。她写的影评也别有见地,思维缜密,落笔生花,精彩迭出,令人刮目相看。当然,这些写作对于大头马来说还都属于业余爱好,人家目前的职业是编剧哦,写小说或影评可能只是闲暇时的一种放松吧。如今的大头马若再与母亲同时出场,主角配角的位置无疑要颠倒过来了。
也许从大学毕业那天开始,大头马就没打算做一个循规蹈矩的谋生者,她一定忍受不了长久地固定在某一朝九晚五的轨道上按部就班地生活,她多次跳槽,这使她的视野比同龄孩子宽阔很多,几篇小说就充分体现了这一点,小说主人公的身份一会儿是编剧,一会儿是工程师,一会儿是心理医生,也有时候身份和性别都模糊不清。跨行跳槽既需要勇气更需要实力,还需要一颗充满好奇、开疆拓土的跃动的心,需要强劲的不断学习的原动力,需要那么一股子生气盎然的劲儿。小姑娘把那股劲儿带进了小说里,因此她的小说虽然叙事老辣,劲道十足,却也掩不住青春的锋芒。读大头马的文字,每每感到叙述者虽然常常是调侃的态度,实际上却是个老谋深算的军师,布局看似闲散,实则巧设机关,总在峰回路转处暗藏杀机,时不时来个回马枪,有时又如神兵天降,每有意外的结局,其强大的结构能力和不知何时练就的文字内力为阅读增添了无穷乐趣。而行文所到之处,不仅给人带来各种新鲜感,也总会包含若干处知识点让你上上百度,动动脑筋,想她为什么这么写?像解谜一样,故事结束了,思考还会继续。
在娱乐至死的浅薄世风里,大头马是相当沉静的,甚至是偏冷的一个写作者。收入集子的几篇作品几乎没有一篇是明艳的调子,叙事主人公也并未一概拘泥于女性,且笔触探及社会及人性的多个角落,其年纪之轻与阅历之广在文字上形成很大反差,每篇小说中都有若干堪称神来之笔的细节,心理描写尤其入木三分,才华令人称叹。
前面说大头马玩着就把小说写了其实并非夸张,也许这正是她的一种写作状态:清醒,自如,不装,所见所闻尽入笔端,笔下都是近乎写实的人生画面,却充满了讥诮、戏谑、黑色幽默与想象的张力,也有幻想性的作品,却融进了对人类生存空间最切实的关注与忧虑。
大头马一定是极简主义的拥趸,这本书用于作者介绍的文字不到百字,只有这样简单的几句:“自幼喜爱文学和电影,小学三年级开始在媒体发表文字作品,2012年世界末日之后开始写小说。小说《谋杀电视机》曾获豆瓣阅读征文大赛虚构组首奖。现为职业编剧,擅长的是批评别的编剧。”寥寥数笔,犹如线条洗炼的白描,勾勒了这个青年女作家的神韵,这是一种漫不经心的自信,其潜台词是不是可以解读为:“不用那么多废话了,诺,作品在那儿呢。”
特别欣赏的是,大头马打一开始就没有走通俗读物的路子,她写的正儿八经的小说,成色纯正。这样的格调对写作者的天分、趣味、审美、阅历以及知识储备各方面要求都很高,目前的大头马至少可以在同龄的写作者中拿一个高分。期待读到她更多的好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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