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原译浮士德》的原文摘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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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穿任何衣服，都感到局促人生的痛苦。让我一味玩耍，我未免太老，但要我清心寡欲，我又太年轻。这世界还能给予我什么呢？你应当安贫守命！应当安贫守命！这永久的歌曲响在每人耳旁，在我们漫长的一生中，每个时辰都在沙哑地向我们歌唱。每天早晨醒来，我总是惶惶不可终日，几乎泪流满脸，眼见这几天悠悠忽忽，又将一事无成，一事无成，连每种兴致的预期都会为任性的吹求所消磨，活跃胸臆的创造精神倒为千百种人生蠢态所耽搁。黑夜降临，还必须惴惴不安地躺在床榻上；那时也不会给我送来什么安宁，倒是一些狂乱的噩梦使我胆颤心惊。住在我胸中的神可以深深激动我的内心；它凌驾我的全部力量，却动摇不了外界的任何事情。因此，生存对我只是一种负担，我宁死而厌生。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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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穿什么服装，狭隘的浮生
总使我感到非常烦恼。
要只顾嬉游，我已太老，
要无所要求，我又太年轻。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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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回到那个时代，
那时，我还在成长之中，
那时，诗泉滚滚而来，
日新月异地不断迸涌，
那时，雾霭笼罩着世界，
蓓蕾有可能蔚为奇观，
那时，我去丛谷之间，
把盛开的百花采来。
我一无所有，却满足非常，
因为我追求真理，爱好幻想。
还我那种不羁的冲劲，
深厚而充满痛苦的造化，
憎恨的威力和爱的权柄，
还我消逝的青春年华！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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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在世上匆匆一游，
把一切欢快都紧抓在手，
心所不满的就把它扔掉，
从我溜开的就让它溜走。
我只是追求，实现，再追求，
我一生用猛力奔腾驰骤，
起初贪大而不顾一切，
如今却行事明智而夷尤。
对这人世间我已经渗透，
对彼岸的憧憬一任东流。
愚人才目光向彼岸闪烁，
想象着有同类住在天国；
有为者岿然看定四周，
这世界对他几曾沉默！
他何须去到永恒中漫步！
认识到了的就径直抓住。
他只踏住这一世光阴，
任魔怪现形，我行我素。
前进中会有苦乐悲欢，
他任何时候也不满足。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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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不可能，才值得我们相信。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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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让我整天玩耍，年纪未免太老；
让我清心寡欲，又嫌为时过早。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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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太老了，不能徒事嬉笑，
又太年青，不能无思无欲。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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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早晨醒来，我就心惊肉跳，
只想痛苦地号啕；
眼见这一天，整整一天，
没有一个愿景可以达到，一个也达不到！
任何快乐的期许，
都会被挑剔的恶习干扰；
一个满怀激情的创造冲动，
会被上千个丑恶世象阻挠。
黑夜降临，四肢在床上舒展，
心里却依然惴惴不安，
睡眠换不来休息，
惊恐的噩梦接连不断。
住在我胸中的神，
能激起我灵魂的波澜，
也能君临我的全部力量，
却不能让行动有任何改变。
生存就这样成为累赘，
死，我喜欢；生，我厌倦！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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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非斯特：
走出孤独寂寞，
走到广阔世界，
免得枯槁了心血。
别再玩味你的忧伤，
它啄食生命就和兀鹫一样！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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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可怜的魔鬼，你想给我看什么？
对一个有高尚追求的人，
你何时理解过他的精神？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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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如果有一天我安静地赖在软床上面，
那就让我立刻完蛋！
你可以用谄媚的甜言哄骗我，
以致让我自我欣赏、自得其乐，
你可以用享乐来把我诱惑——
那一天，就是我的末日！
我跟你赌！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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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我对某个瞬间说：
停一下吧，你是这样美！
你就可以给我带上枷锁，
我心甘情愿走向毁灭！
那时，我的丧钟响起，
那时，你的服务到期，
时钟停摆，指针垂落。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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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停滞不前，我就沦为奴隶
不管属于你，还是属于谁。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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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不要担心我毁约！
因为我所承诺的，
正是我全力追求的！
……
让我们投身时间的快速隧道，
在事变的漩涡里舞蹈！
任成功与失败轮回，
任忧患与安乐交替；
君子唯有自强不息！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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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你要听好，这里的话并非快乐云云。
我献身的享受，它痛苦得让人眩晕，
迷恋得让人憎恨，苦闷得让人提神。
我的心胸，既然超越了知识的饥渴，
以后不会有任何苦痛让它关闭封锁；
我要独自享受人类已经分得的一切，
用我的心灵去存储去理解，无论是
最高尚的、最深刻的，是福还是祸；
我要把一己之小我扩展成整体的大我，
最终，哪怕和它一样因触礁而沉没。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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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投身入时光的漩涡，
投身入变动的洪流，
让快乐和苦痛，失败或成功，
任意轮流交替。
……
听清楚，问题不在于享乐，
我要献身于晕眩，
献身于最痛苦的享受，
于钟爱的憎恨，于快意的郁悒。
我的心，既摆脱了一切知识，
从今将不拒绝任何痛苦。
而全人类所赋有的一切，
我要在内在处领略，
了解全人类的最高和最深，
把全人类的苦乐堆积在我胸中，
把我的小我扩大成全人类的大我，
然后和全人类一样，终归消磨。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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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士德：
为了赢得人类的冠冕，
我已尽心竭力还是达不到目的，
那我又算是什么呢？
靡菲斯特：
你是什么，终归还是什么！
哪怕你头上顶着千丝万缕的假发，
脚蹬厚底戏靴，穿上高腰袜！
浮士德：
我也觉得，我终究是在徒劳，
枉然聚敛了人类的精神财宝；
如果最终我照旧坐在这里，
内心仍不能迸发新生之力，
那就是我没有丝毫的长进，
也没有拉近与无限的距离。
靡菲斯特：
我的好主人，您的见识，
和普通人没什么不同；
我们做人必须更加聪明，
及时行乐，别荒废生命。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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靡菲斯特：
你是什么，到头来还是什么，
即使你穿上几尺高的靴子，
即使你戴的假发卷起千层皱波，
是什么，永远还是什么！
浮士德：
我也想到，只是徒然，
把人类精神的瑰宝搜集在身边，
等到我坐下来的时候，
仍无新的力量从内心涌现；
我没有增高丝毫，
而对无垠的存在未曾接近半点。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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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运赋予他一种精神，
不受约束，一往无前，
对尘世之乐冷眼相望。
我要拽着他去放荡一番，
经历种种平庸琐碎的生活，
让他烦躁、发呆、离不开我，
让不知足的他，枉然祈求，
看着美酒佳肴、时鲜水果，
从他贪婪的嘴边飘然而过；
让他——即使没有委身于魔鬼，
亦将走向无底深渊！ (查看原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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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最大的两个敌人，恐惧和希望 (查看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