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与它的山河》的原文摘录

  • 如果说“天下”是对华夏文化世界之空间想象,“山河”则以山与河来标显此一世界在地理上之具体覆盖。“山水”与“山河”差之一字,义涵却极殊异。“山水”之“水”,为一人当下所见之水,不妨为江流之一段、湖泊之一片,甚或池之一泓。而“山河”之“河”如黄河、长江,却流经千里,贯烁古今,正如透纳(J.M.W. Turner)画笔下之泰晤士河,斯美塔纳(Bedrich Smetana)旋律中流动的伏尔塔瓦河,被赋予了民族文化血脉的意义。“山河”故可用来指称华夏族的广袤生存空间和悠久历史。因而,杜甫谒李唐皇室尊崇为玄元皇帝老子的天极之庙,其诗《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遂有“山河扶绣户”;杜甫在长安干谒哥舒翰,赞其受命边沙,略地开土,其诗《投赠哥舒开府翰二十韵》遂有“山河誓始终”;安史之乱起,烽火遍及华夏,杜甫《遣兴》一诗遂有“山河战角悲”;长安沦陷,杜甫被囚于贼营,其诗《春望》遂有“国破山河在”;上元元年,李光弼破安太清、史思明,杜甫寄望王思礼、李光弼乘胜北伐,长驱燕赵,其诗《散愁二首》其一遂有“收取旧山河”;大历四年清明,杜甫飘泊岳州,从眼下的洞庭春光想到长安和整个神州大地,遂有诗曰“汉主山河锦绣中”。在以上所有诗例中,“山河”都指示出华夏民族世代居住繁衍的土地和空间的义涵。它甚至比一姓社稷的“江山”意义更为宽广。杜甫自叙家世,谓:“自先君恕、预以降,奉儒守官,未坠素业矣”, “传之以仁义礼知信,列之以公侯伯子男”,这个世代奉儒守官之家世,本身即跨越了一姓江山。 (查看原文)
    北溟客 4赞 2021-09-23 10:51:14
  • 户崎哲彦、简锦松以及本人的现地考辨,皆基于一个信念,即我们以谢里曼考掘荷马史诗中特洛伊城“遗址”一般的勇气去发寻中国诗人的踪迹,却绝不致重蹈其失误。谢里曼之所以将毁于地震或火灾的特洛伊,认作毁于兵火的特洛伊,在于他昧于这样一个事实:西方所谓“史诗”其实是自两类对立的叙事样式——经验的和虚构的的合题中发生的。而与山水诗的发生大致同步,中国诗即开始具宇文所安所说的“非虚构性”特征。 (查看原文)
    春夏旦夕之间 2赞 2022-06-06 21:37:08
  • 本书宗旨即由中国中古诗歌文本做这样一种观察。笔者试图考察中国诗人在持续正面书写山水自然的头四百多年之中,美感话语树的生长。 (查看原文)
    春夏旦夕之间 2赞 2022-06-06 21:37:08
  • 本书是以全新观察角度和理论进路,藉案头研究与户外考察结合的方法,对中国中古诗歌文本所做的一次大胆探索。 (查看原文)
    春夏旦夕之间 2赞 2022-06-06 21:37:08
  • 王维的《终南山》、李白的《望庐山瀑布二首》、韩愈的《南山诗》等,的确可称为“山水诗”。但倘比照在山水画中内容幅度,这样直接以描写自然山水为主的诗篇其实数量有限。 文人画家的笔墨更有抗拒写实山水的倾向。人物因而在山水中也比西方风景画中的点景人物体量更小,且未必是令山水具活力的决定因素。 以此,本书须将中古诗人书写山水自然的历史,置于一扰攘纷乱的空间之中。 而且,考辨的对象既是山川地貌,便不会如衣冠人物的歌笑喧哗一样化入衰草斜阳,纵历经千年水文气象变化和人间沧桑,山峦的地质面貌尚大致留存。 (查看原文)
    春夏旦夕之间 2赞 2022-06-06 21:37:08
  • P5:文人画家的笔墨更有抗拒写实山水的倾向。人物因而在山水中也比西方风景画中的点景人物体量更小,且未必是令山水具活力的决定因素。(人道渺渺) P5:窥情风景之上,钻貌草木之中……体物为妙,功在密附。 P7:宋诗对于人之世界具有浓厚兴趣的事。或许正因为如此,宋诗对于吟咏自然,显得既不热心,又泛善可陈。(吉川幸次郎) P8:笔者关注的对象是体现在中国古诗歌文本中的山水美感话语形构和意义系统。 P9:本书并不对十五位诗人山水书写各做全面描述,而只关注其为这株大树增添了哪些新的枝杈。 P11:本书的研究不仅在追寻实地山水与话语山水间的重叠,而犹在发现其间的不合和断裂。 P12:中国景观文化的根脉——“一元双极”的“山水”清晰出现在山水诗的开山人物谢灵运的诗作中。 P13-14:盛唐“山水田园诗”代表作家孟浩然和王伟分别体现了“桃花源”中“渔人”和“桃源中人”不同的空间视野。 首先,在人间之侧,李白不仅仅在觌目一片山水风景,他是被“风土”所环绕,以身心与山水共织出氛围和情调。而且,彰显色彩的江淹判然不同,李白诗彰显的“清”,诗一种人与感性事物“共存的场”,诗人与水、空气皆无以拥有本质,皆虚位以待和相互流通。当走入一片他已自文本“阅读”了的山水,李白的生命可与历史上一位诗人的生命叠合,“外在山水”亦与“内部风景”叠合。 元、柳的水石世界可说是自王维开始的“庇护所”意象的延伸。 P15:本书对白居易的研究则专注于一个题材面,以观察白氏如何突破对世界作整体化对待的观念。南朝以将诗人取居高俯瞰的模式,从种种纷繁之外某一地啊你去观看和书写江南山水中的城市。而白居易则令身体进入、参与、萦绕于此一地方场域之中。 倘若研究者执意将此一纷纭现象化约为一个观念、一种论题、一个传统,将会牺牲掉它的如万花筒般的绮丽多彩,而本书的话语研究正是为了彰显这一种绮丽多彩。 P18:尽管艺术介质和形式有所差异,但仍广...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导 论
  • 葺骈梁于岩麓(山脚),栖孤栋于江源。敞南户以对远岭,辟东窗以瞩近田。田连岗而盈畴,岭枕水而通阡。 翦榛开径,寻石觅崖。四山周回,双流逶迤。 海风吹不断,江月照还空。(李白) 天空却常常在灵运的山水诗中缺席。 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 P109:“苔”字如画笔的“点苔”,不注重实体却富质感。灵运诗中还一再出现“岚气”“空翠”“余清”“暝色”“夕霏”“荒蔼”这类如幻如炎的氤氲之气。 P111:石泉漱琼瑶,纤鳞或浮沉。何必丝与竹,山水有清音。(左思) P112:吴之玩水若鱼鳖,蜀之便山若禽兽。(恒谭) 入山则使猛兽不犯,涉水则令蛟龙不害。(《抱朴子》) P114:作为自然风景的“山水”一词既与山水诗出现于同一时期,它应当就是其时士人游赏和写作山水的产物。而此意义上的“山水”既为意义相对单字的并列式构词,本身即暗示了一种“一元双极”之“完形”。 P118:石涛:非山之任,不足以见天下之广;非水之任,不足以见天下之大。山水之任水,不足以见乎周流;非水之任山,不足以见乎环抱。山水之任不著,则周流环抱无由。周流环抱不着,则蒙养生活无方。 《风景与记忆》:每一种文化皆有能体现自己隐秘想象和核心记忆的风景。 P119:最辉煌的景观往往是山与水并置:“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地与山根尽,江从月窟来 按照他(阿佩斯顿)的说法,“森林边缘”的构图实现了“眺望与庇护象征的恰当混合,它是一个中和的场域,在此人能同时获得好的视野与有效的隐匿”。然而,“森林边缘”无论如何也无法体现阳刚与阴柔、挺拔与低回、沉静与灵动、庄重与飘逸、仁厚与智慧等由山水并置所传达的对立又互补的丰富意蕴。 昏旦变气候,山水含清晖。清晖能娱人,游子憺忘归。 附录一 山水化情与情化山水 感往虑有复,理来情无存。 惊风乱飐芙蓉水,密雨斜侵薜荔墙。 海畔尖山似剑芒,秋来处处割愁肠。 敛...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一章 大谢“山水”探秘
  • 二、天地行旅中的渺漭风景 息鞍循陇上,支剑望云峰。 明远对登此陇丘的描写极尽夸张之能事。这一夸张却透露出诗人在描写山川风物时心中有一天-地或天-海的话语框架。 对中国行游作者而言,登山却“提供了被作者描写为涵摄世界一切象征的景观全貌。而更接近地面的旅行则被描写为只留下指示人类换进有限性的局部透视。人们普遍相信山峰是与苍天相接的所在”。 叽比起大山,并不高大,但由于据于江天之间,视野空旷浩瀚,最宜天-地知觉框架的铺展。 应风剖流,息石横波。下潨(cong,水流会合的地方,急流,水声)地轴,上猎星罗。吐湘引汉,歙蠡吞沱。西历岷冢,北泄淮河。眇森宏蔼,积广连深。沦天测际,亘海琼阴。 江矶是山崖和陆地为江水隔断的尽处,至此不能继续攀登亦不能即刻舟行。 振风摇地局,封雪满空枝。江渠合为陆,天野浩无涯。 “霮”(dan)是露深之貌,“上雨下对”是云飞之状。 书写自然风景,鲍照开始特别关注“气”与“水”交融的渺漭景色,其诗文名词中大量出现了如“蔼”“氛”“雾”“烟”“霜”“云”“雪”“雰”“霖”“潦”“霏”“霾”“露”“霪”“氛氲”这些表达湿气象的词汇,在动词中则频频使用“积”“币”“眇”“冥”“迷”“浮”“伏”“合”“屯”、“淫”、“蔽”、“晦”、“隐”、“沦"、“亘”、“歙”、“吞”“滋”“含”这些表达遮蔽或包笼含义的词汇,形容词中则反复出现“昙昙”、“苍苍”、“亡端”、“靡际”、“浩汗”、“漫漫”、“烂漫”、合沓”、“渺渺”、“蒙昧”、“广”、“昏”、“密”这些渲染迷蒙不清意味的词汇,所有这些词汇的使用都起到了弱化大谢山水诗中的山水轮廓和色彩对比关系的作用,而更彰显出景物间的明暗关系。这是南宋论画提出的“烟雾暝漠,野水隔而仿佛不见”的“迷远”。明远书写“迷远”山水,与南宋画家一样,时常面对着长江及其支流。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人在天地之间,其生命时间与宇宙时间对照而具悲剧意味...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二章 后谢灵运时代的“风景”
  • 话语研究更不同于文学史研究,因为它面对的不是由时代精神概念涵摄的历史时间,而是永远在分化和重新开始的时间。 杂乱的自然风景是无从被欣赏为美的,因为“它不具有真正的统一性,并因而要求由想象提供这样或那样的形式”。律诗为中国诗人提供了空前严格的形式,正是在中国诗歌律诗化的过程里,山水被赋予了画意的整一性。 二、江淹的平生“二奇”(手接白云,亲弄绛霓) “头戴飞龙,口衔月,身衣羽衣,手持紫绶,在丹霞之中,照明玉清。”盖因霞者,日之精也,餐霞乃仙界饮馔。不夸张地说,璀璨的丹霞就是道教崇尚的风景。 江淹山水书写中的“画意”乃指其视觉空间中有一原象兼空间氛围中具有审美意义上的同质性。 笼天地于形内,挫万物于笔端。(陆机) 江淹,则是最早在诗歌中首创了神游于天地之间的具体想象视野。 宗炳:神本亡端,栖形感类,理入影迹。 庄子至人之“游”能超越时间“以游无端”、超越空间“以游无极之野”一样,刘勰以文思亦能“接千载”和“通万里”,二者皆是萨满教之灵魂离体和升天远游之被哲学化后向内的发展。 诗人才突破基于自身体之视域,不以地平线为视域边界,而自太虚而俯瞰。 三、何逊:世俗画意之“景”的营造 旅客长憔悴,春物自芳菲。 振衣喜初霁,褰裳对晚晴。 苔石疑文字,荆坟失是非。 庄子所谓“生也死之徒。死也生之始。” 中国诗歌中山水风景书写至何逊,已经趋向成熟。诗人在面对山光水色之时,已经能令其个人心绪与风景之间保持一种距离,这种距离令诗人遐想不迫,令其藉山水书写的是一种审美的表现,而不仅仅是纯粹个人哀伤。 能言人同有之情,人人读之皆若伤我心者。《相送》:客心已百念,孤游重千里。江暗雨欲来,浪白风初起。(行行重行行)此景何堪,不堪即在“百念”“孤游”“千里”“江暗”“雨来”“浪白”“风起”种种,然读者不知亦无须知晓念在何处,游向何方,何处江暗浪白,何时雨来风起……它才更具有自个人此番经验去感悟世人普遍情...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三章 南朝诗的空间内化
  • 由“内”与“外”以及“入”与“出”,《桃花源记》其实暗示了一种隐逸者的空间现象学:“隐者,蔽也,从阜。” “桃花源”是一种“被有效装扮的乌有乡”,其中“真是场所同时既被再现,又被争议和颠倒”。 二、游子孟浩然的山水世界:出游与归守的生命历程 水将人们联系起来,真正将人隔绝的是山。(西谚) 回瞻魏阙(空门上巍然高出的观楼)路,空复子牟(魏公子牟)心。(身在江海之上,心居乎魏阙之下) 毗邻涧南园,就是香炭金炉、娇弦玉指、笙歌不断的海园。 诗人常常预期说是在呈现自然山水,不如说是在讲述自身在山水中“游”的行动和过程。 诗人又时而以佻达的问答体如“问我今何在?天台访石桥”,“借问同舟客,何时到永嘉?”“暝帆何处泊?遥指落星湾”增加跳跃性,表达游览中的豪兴不尽……他通常是先在水天或天地之间铺开全景,然后随意以“点法”创造画面气氛,如以下的两首:《下赣石》:赣石三百里,沿洄千嶂间。沸声常浩浩,洊势亦潺潺。跳沫鱼龙沸,垂藤猿狖攀。榜人苦奔峭,而我忘险艰。放溜情弥远,登舻目自闲。暝帆何处泊?遥指落星湾。(诗人在前四句大面积渲染之后,却转而点淬出千万水间的小小生命细节)《经七里滩》:予奉垂堂诫,千金非所轻。为多山水乐,频作泛舟行。五岳追向子,三湘吊屈平。湖经洞庭阔,江入新安清。复闻严陵濑,乃在兹湍路。叠障数百里,沿洄非一趣。彩翠相氛氲,别流乱奔注。钓矶平可坐,苔磴滑难步。猿饮石下潭,鸟还日边树。观奇恨来晚,倚棹惜将暮。挥手弄潺湲,从兹洗尘虑。 他常在疏落的空间中点写难以测知方位和距离的身体经验,诸如声响、气味、烟雾和火光的意象,以增加空廓无际的感觉。如《夜渡湘水》:客舟贪利涉,闇里渡湘川。露气闻芳杜,歌声识采莲。榜人(船夫)投岸火,渔子宿潭烟。行侣时相问,浔阳何处边? 水接仙源近,山藏鬼谷幽。 这种幽暗正是此诗的美感所在,同时的迷惑和出神才是美的本质,诗意是自“幽暗”中“闪烁”的。 水清心...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四章 问津“桃源”与栖居“桃源”
  • 一、 引言:山水与李白的生命世界 李白诗古代诗人中思想和性格色彩相对斑驳的一位。曾先后小隐于蜀中匡山、安陆寿山、山东徂徕山和浔阳庐山。希冀追随功成拂衣而去的鲁仲连、遁迹五湖的范蠡、大业成而澹荡不居功的张良。 二、 人境泽侧的清丽山水 1. 山水书写中的“风土性”(指诗中透发的为农耕渔猎生活所浸淫的一地山水,成为了“人的社会化的一种结构”和“自我发现的一种方式”) 诗人注重的既非远景,亦非在时空中被切割和片段化的单独“视景”,而是连续的时空中人鱼山水风物共织的“风土”……“风土”乃就与人身体共存的环境而言,亦即诗人所谓“气”,即李白所谓“寓居长沙,禀湖岳之气”那样的“气”。 2.“清”:山水与诗人“之间” “我携一樽酒,独上江祖石。自从天地开,更长几千尺?举杯向天笑,天回日照西。永愿坐此石,长垂严陵钓……”诗人独坐巨石,头上石青天,脚下是碧潭,忽然感到可与天地同在了。 “清”是李白本人的诗学崇尚:“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中间小谢清发”。以“清”书写山水,首先是水色的清澄透明,然同时又是神清,是“清我心”。“清溪清我心,水色异诸水。” 李白山水书写中的“清”,更经常是如其在江潭一样,以形气主体进入水喝空气的光韵,令眼前山水环绕,岚光水霭月色与人融为一体。《月夜江行寄崔员外宗之》:飘飘江风起,萧飒海树秋。登舻美清夜,挂席移轻舟。月随碧山转,水合青天流。杳如星河上,但觉云林幽。归路方浩浩,徂川去悠悠。徒悲蕙草歇,复听菱歌愁。岸曲迷后浦,沙明瞰前洲。怀君不可见,望远增离忧。 游洞庭湖五首·其二:南湖秋水夜无烟(雾气)(已得月色),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赊月色,将船买酒白云边。 天与人同游乎“气”,故而通达无碍,此谓之“清”,即身心、天人一体之光韵和“场”。 3.山水:与异代诗人“相接”的场所 夜泊牛渚怀古:牛渚西江夜,青天无片云。登舟望秋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五章 生气充盈的李白山水世界
  • 二、从“山水”到“山河” “山河”故可用来指称华夏族的广袤生存空间和悠久历史。 ①诗人自“山水”而拓向“山河”《晚登瀼上堂》:故跻瀼岸高,颇免崖石拥。开襟野堂豁,系马林花动。雉堞粉如云,山田麦无垄。春气晚更生,江流静犹涌。四序婴我怀,群盗久相踵。黎民困逆节,天子渴垂拱。所思注东北,深峡转修耸。衰老自成病,郎官未为冗。凄其望吕葛,不复梦周孔。济世数向时,斯人各枯冢。楚星南天黑,蜀月西雾重。安得随鸟翎,迫此惧将恐。 ②令诗自广袤的山河图景起笔,置峡中山水景物于其中。《虎牙行》 山河的观念不仅令杜甫藉由夔州一地风物而窥天下,且心系大江所承载的华夏的悠久历史岁月。 三、秋峡与“哀壑” 从木叶被凄风摇落辞柯的瞬间——萷櫹椮之可哀兮,形销铄而瘀伤。惟其纷糅而将落兮,恨其失时而无当——诗人回特别感受自身之去离家园。 黄落惊山树,呼儿问朔风。 十载江湖客,茫茫迟暮心。 哀颜动觅藜床坐,缓步仍须竹杖扶。 青林一灰烬,云气无处所。 《江上》:江山日多雨,萧萧荆楚秋。高风下木叶,永夜揽貂裘。勋业频看镜,行藏独倚楼。时危思报主,哀谢不能休。 身在天地一隅而秋夜难眠。然绝岸寒房之中,但能抚剑叹息而已。 《登高》罗大经:盖万里,地之远也。秋,时之凄惨也。作客,羁旅也。常作客,久旅也。百年,齿暮也;多病,衰疾也。台,高迥处也。独登台,无亲朋也。……他的“独”,是被抛落在一个天荒地老时代里的孤凄和悲怆。 “悲台萧飒石巃嵸,哀壑杈桠浩呼汹。中有万里之长江,回风滔日孤光动。”断崖乱木之间,兼疾风萧瑟,大江涌动,起伏不定,夕阳难驻,碎光明灭,真有哀意。 而峡隘天窄的地貌更被赋予郁苍阴沉的意味:下冲割坤轴,竦壁攒镆铘。萧飒洒秋色,氛昏霾日车。 四、转“情”为“美”的“山水” 雷声忽送千峰雨,花气浑如百和香。黄莺过水翻回去,燕子衔泥湿不妨。 皆是诗人作为存有者当下一刻之一瞥,此一山水,遂于标显历经无数世代、不限一...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六章 杜甫夔州诗中的“山河”与“山水”
  • 韦氏山水书写的独特美感,以本人鄙见,须在其所谓“闲居”诗作中去发现。 “郡斋诗”表达了士大夫理想的生活方式“吏隐”……但对韦应物而言,“吏隐”却真正是二元关系外的中道,是经身心修养所企致的境界。 揭示由仙、道、佛禅的修养所塑造的韦氏人格以及体现此一人格的“闲居”生活之本质……与镂刻着历史创痛的初期诗作相比,“闲居”之作体现了诗人如何自历史时间中解脱,融入自然时间而任运自在;“闲居”与“吏隐”又令韦诗在空间书写中产生种种忽略和虚化方域的现象,从而以风物书写展示出其生命存有之姿态。 二、韦应物的仕隐中道与闲居 既欢怀禄情,复协沧州趣。 江海虽未从,山林从此始。 首先,灵修本即孤独者的智慧:方耽静中趣,自与尘事违。愚者世所遗,沮溺共耕犁。挂缨守贫贱,积雪卧郊园。诸境一已寂,了将身世浮。 其次,灵修乃回归内在本真而息机无营,养拙抱素:弱志厌众纷,抱素寄精庐。 复次,正因为灵修乃为个体于孤独之中向内的归返而非向外的竞逐,才不必去刻意标显:简略非世器,委身同草木。 高操非所攀,谬得固穷节。平津苟不由,栖迟讵为拙。寄意一言外,兹契谁能别。 何为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 出处似殊致,喧静两皆禅。 应物即出即处,即喧即静,即吏即隐。这全无遁世者骄矜之气的“散淡”,本身即宽容了“俗气”,因为否定宗教彼岸性的洪州禅即以日常世俗为特征没这事洪州禅与庄学的界限。 三、逸出“历史的时间” 他藉自然风物去修复和重塑他的心灵:青山澹吾虑。闲游忽无累,心迹随景超。景清神已澄。 能真正陶冶其身心的反倒是居所或郡斋附近的水木和雨云。 吾人所在似乎是其持续生活流中漫不经心的任意一段光景:何异林栖鸟,恋此复还来。 长廊独看雨,众药发幽姿。今夕已云罢,明晨复如斯。何事能为累,宠辱岂要辞。 寝扉临碧涧,晨起澹忘情。空林细雨至,圆文遍生水。此诗写诗人注视着门前涧水中雨点激起的圆文,这真真是一“...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七章 不平常的平常风物
  • 元结、柳宗元在山水书写中某些相近的话语特征,即倾向以空间上更小的泉石为兴趣所在,且将泉石纳入自我存在。 二、元结的“可家”水石世界 次山乃以道不行于世而隐,以“社稷之臣”而出。其处其处皆以自身生命存在体现真儒之道德理念。 人生之“适”不在“奔走不停”,而在栖居,在作“桃源中人”,而非“渔人”。 “石无十步真”,这种艺术“作品”的内容完全系于想象者的身体存有和心灵。 “相近之天性日渐明晰地敞亮其‘相互’‘温馨’之意蕴。……这样,便出现了被创造者的‘人格化’,便产生了‘对话’。” 去郭五六里,扁舟到门前。 东临有渔父,西邻有山僧。 来客去客船,皆向此中泊。 相伴有田父,相欢惟牧童。 有菱有荷,有菰有蒲。 予尝乘时和,望丰年,耕艺山田,兼备药石。与兄弟承欢于膝下,与朋友和乐于琴酒。 吾欲投节,穷老于此。 异木夹户,疏竹傍檐。 勿言天而不言人,是惑于道者也。 三、柳宗元的万山狴牢与泉石相知 阳不舒以拥隔兮,群阴冱而为曹。侧耕危获苟以食兮,哀斯民之增劳。 “自然被看作一个散布尸骸,充斥凶杀之气的打战场。” 关于天人关系,子厚的基本态度是“务言天而不言人,是惑于道者也。……苍苍者焉能与吾事,而暇知之哉?” 在“轴心时代”之后,古代人类主要文化中唯一未以宗教却以宇宙论作为信仰基础的即是中华文化。 “悠悠乎与颢气俱,而莫得其涯;洋洋乎与造物者游,而不知其所穷。……”心灵在气化宇宙中的自由……子厚于西山暮色之中感受到的心灵自由,是在“悠悠乎”和“洋洋乎”之中,觉得自己心灵的“刚健之气”与“纯粹之气”与“莫得其涯”的天地之气相融,从而“心凝形释,与万化冥合”。这是一种情智合一的冥契境界,其中不免有前述布伯所谓将有限之我消没于无限宇宙的超越意味。 天秋日正午,水碧无尘埃。 问牛悲衅钟,说彘惊临牢。 《渔翁》:渔翁夜傍西岩宿,晓汲清湘燃楚竹。烟销日出不见人,欸乃一声山水绿。回看天际下中流,岩上...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八章 “山水”可惧,“水石”可居
  • 韩愈诗歌的艺术精神,核心是放弃对感官愉悦的重视与追求。 二、人生路上风景:从山石荦确到蛮俗生硬 天明独去无道路,出入高下穷烟霏。 当流赤足蹋涧石,水声激激风吹衣。不啻为一种倔强的人生姿态。 春风洞庭浪,出没惊孤舟。 湖波翻日车,岭石坼(che,裂开)天罅(xia,裂缝)。 青鲸高磨波山浮,怪魅炫耀堆蛟虬。 鬼神非人世,节奏颇跌荡。 彰显人在天地间的无助:有海无天地。云昏水奔流,天水漭相围。 首先戾气蔽天:“海气湿蛰熏腥臊”“毒雾恒熏昼”,“恶溪瘴毒聚”,“蛮俗生梗瘴疠烝,江氛岭祲昏若凝” 调以咸与酸,芼以椒与橙。 三、祛魅时代的自然神话 “灾者,天之谴也;异者,天之威也。……国家之失乃始萌芽,而天出灾害以谴告之”,自然界的灾异本不与人们的治乱剥离,实为后者之转喻而已,即以宇宙秩序之失衡转喻政治秩序之失衡。《苦寒》写天地间寒暖失序,《月蚀诗》写上天偏盲,暗夜失明;《陆浑山火》写水火失序。这些祛魅时代的“神话”与人类上古神话之间最大的不同,即在前者已无后者那种由变形母题中的“死亡/再生情结”或“再循环意识”所释出的诗意。 肌肤生鳞甲,衣被如刀镰。气寒鼻莫嗅……虎豹僵穴中,蛟螭死幽潜。 天跳地踔颠乾坤……神焦鬼烂无逃门,三光驰隳不复暾(tun,刚出来的太阳)。 退之以烹调术语细细玩味着、消遣着种种生灵的死亡痛苦。更为狞厉恐怖的是火神家族在众生死难中的嘉年华和血池肉山前饕餮的盛大场面:熙熙釂酬笑语言,雷公擘山海水翻。 唐宋画论中不乏僧人骤睹壁上炎炎之势,不知是画,惊旦几扑的记载。 恼火,积集无量不善极恶之业。慧火,焚烧一切心垢炽。 《月蚀诗》:念此日月者,为天之眼睛。此犹不自保,吾道何由行。天梯可上天,天阶无由由臣踪。寄笺东南风,天门西北祈风通。 物坏,虫由之生;元气阴阳之坏,人由之生。 悴然使天地万物不得其情,倖倖冲冲,攻残败挠而未尝息。 “永恒的归返”所给予面对“历史的恐惧”...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九章 生狞的天地图景
  • 白居易等人的开创主要在于:突破了以往对水国书写的模式和动机,让身体真正参与,牵绕于此一地域,以捕捉其色彩、光泽。声响和生命。 二、历史上的江南城市与以往诗中的江南城市 (江南)这个地名本身在汉语中是一柔媚的意象,江南以及下属它的一系列小地名如石头城、扬州、姑苏、长干里、板桥湾、桃叶渡、莫愁湖、五湖、西洲……亦无不具似水柔情……是莲香、棹影、白蘋洲,又是采莲曲、采莲歌,也是操着吴侬软语、依偎荷花的少女 江左地促,不如中国;若使阡陌条畅,则一览而尽。故纡余委屈,若不可测。 足如霜、面如玉、眉目如新月的吴越少年。 禽鱼各翔泳,草木遍芬芳 三、呈现水国:白居易等对江南城市的书写 捣练蛾眉婢,鸣桹蛙角奴。江清敌伊洛,山翠胜荆巫。……涧远松如画,洲平水似铺。……林风新竹折,野烧老桑枯。 这是一个被生活了地方 投竿出比目,掷果下猕猴。味苦莲心小,浆甜蔗节稠。橘苞从自结,藕孔是谁锼? 不厌东南望,江楼对海门。 绿浪东西南北水,红蓝三百九十桥。鸳鸯荡漾双双翅,杨柳交加万万条。 渐看海树红生日,遥见包山白带霜。 苞霜新橘万株金。 春城三百七十桥,夹岸朱楼隔柳条。丫头小儿荡画桨,长袂女郎簪翠翘。 吴娃足情言语黠,越客有酒巾冠斜。 四、水国之再呈现,白居易的履道坊园 兀尔水边坐,翛然桥上行。 竟夕舟中坐,有时桥上眠。 雪尽终南又欲春 千车万马九衢上,回首看山无一人。 《泛春池》:波上一叶舟,舟中一尊酒。酒开舟不系,去去随所偶。或绕蒲浦前,或泊桃岛后。未拨落杯花,低冲拂面柳。半酣迷所在,倚榜兀回首。 夜雨滴船背,风浪打船头。 苦竹林边芦苇丛,停舟一望思无穷。青苔扑地连春雨,白浪掀天尽日风。 醉卧船中欲醒时,忽疑身是江南客。 五、结论 “看山上个篮舆,问水拖条枥杖”,中国私园的造园者旨在令游赏者于位移过程中不断展示空间的变幻。 (查看原文)
    Zz 1赞 2021-07-30 17:25:59
    —— 引自章节:第十章 水国之再呈现
  • 是流水般时光之流中的一瞬 (查看原文)
    momo (健康版) 2018-11-21 11:04:55
    —— 引自第47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