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谈另一个中世纪》的原文摘录

  • 集于本书的这些文章在我看来有着某种统一性,也许这只是一种回顾来路时的幻象。 这种统一性首先来自于二十多年前我所选择作为思考与考察领域的这个时代,那时候我尚未清楚地意识到促使我这样做的动机。如今,我会说中世纪吸引我有两个原因。首先是由于一些职业上的考虑。我那时决意成为职业的历史学者。不容置疑,多数科学实践都是由职业人士们进行的,是专家们的事情。历史学科并不那么具有排他性。虽然,我认为对于我们当前这个时代来说这是具有很大争议的,在我们的时代传媒将用形象或文字书写历史的可能性交到了几乎任何人的手中,在此我不去探讨历史创作(production)的质量问题。我并不要求属于学术界的历史学家的那种垄断权。业余历史研究者和通俗作家们自有他们的吸引力和用处;他们的成功证明了当今人们对参与集体记忆的需要。我希望历史在变得更加学术化的同时,仍旧能够保持成为一门艺术。它滋养人们的记忆,它对品味、风格、激情的要求与它对严格和方法的要求同样多。 (查看原文)
    光之羊 11赞 2020-08-28 15:51:26
    —— 引自章节:前言
  • 历史学是用文献和思想,用原始资料和想象力构成的。然而,我曾认为古代史专家(当然,我搞错了——至少夸大了)注定要始终进行令人泄气的两难选择,要么他局限于史料不足的过去所遗留下来的微薄材料继续下去,并因此陷入纯粹书卷工作的残缺引诱,要么贸然投入重构历史的魅惑。近代史学曾经(再一次,我对此的看法是夸大的,如果不说是错误的话)出于相反的原因让我忧虑。要么历史学家被史料的重负压垮,史料使他屈从于一种统计学与数目字的历史,这种历史同样是简化的(因为虽然计算史料中可计算的东西是必要的,但必须用所有那些超出数字掌握的并且往往属于本质性的东西来书写历史);要么历史学家就放弃整体的视角。后者是片面的历史,前者是留有空白的历史。在古代与近代之间的中世纪,人文学者曾把它看作平庸的间断期而非一种过渡期和通道,他们将之看作伟大历史的幕间休息时间,看作时间波浪的低回处,我在那个时候觉得中世纪这个时期是进行必要的联合研究的最佳领域,将书卷的精深研究(学术意义的历史学岂非正是在17世纪中叶和19世纪中叶之间的时期才产生的吗?)与某种想象结合起来,这种想象所依据的基础为想象的飞跃提供了合理性,却又不斩断它的翅膀。那时,对我而言(并且始终如此)历史学家的典范不正是米什莱吗?他是具有想象力的人,就像人们通常所说的那样,他是能起死回生的人,但人们忘记了,他还是以档案为依据的人,这些档案复活的并非是一些幽灵或幻影,而是一些被埋葬在史料中的真实的生命,就如同被凝结在大教堂建筑中那些真正的思想,这位作为历史学家的米什莱,虽然他在事后觉得知有在写完了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之后才能透过气来,但对于过去的时代而言,他最亲近的还是中世纪。 (查看原文)
    光之羊 11赞 2020-08-28 15:51:26
    —— 引自章节:前言
  • 总的来说,米什莱作为历史学家,他意识到自己是时代的产物,是与社会相一致的,这一社会同蒙昧与反动的不公正与黑暗进行斗争,同时它也在于那些对于进步的幻想进行斗争。这是以为通过自己的著作与教诲进行斗争的历史学家,或许如同罗兰·巴尔特所说的那样,作为某种无法言说的话语的歌唱者,他感到焦虑,那就是人民的话语,但他懂得如何摆脱这种焦虑,他不是去将历史学家的话语与历史斗争之中的人民话语混同起来——我们知道这种混淆极有可能导致对历史和人民的最糟糕的奴役,虽然声称是在将话语赋予人民。 (查看原文)
    光之羊 11赞 2020-08-28 15:51:26
    —— 引自章节:前言
  • 尽管人种志理论多样,嘴上的亲吻似乎属于一些信仰,它们推崇气息或者口水的交换。它让人联想到在其他类型的隆重定约或联盟中遇到的血液的交换。 (查看原文)
    Nanoka 2赞 2015-03-03 19:42:02
    —— 引自第452页
  • «Et il y eut alors un étrange dialogue entre lui et moi, entre moi, son ressusciteur, et le vieux temps remis debout.» C'est du Moyen Age que parle Michelet dans le grand texte inédit publié par Paul Viallaneix (L'Arc, no52, Michelet, 1973, p.9) (查看原文)
    推十 2017-02-21 16:22:47
    —— 引自第20页
  • Le mouvement de la vie–comme celui de l'histoire –est fait de plus de chevauchements que de successions franches. Mais, pour s'emboîter les uns dans les autres, les avatars de l'évolution n'en revêtent pas moins des figures successives. (查看原文)
    推十 2017-02-21 16:25:55
    —— 引自第23页
  • «J'ai défini l'histoire Résurrection. Si cela fut jamais, c'est au4e volume (le Charles VI).» C'est Michelet qui souligne. Ces archives du Moyen Age, d'où l'on peut faire revivre les morts, permettent même de faire revivre ceux qui plus que d'autres touchent Michelet, ceux dont le rappel à la vie fait de ce réveilleur un grand ressusciteur, ceux qui sont plus morts que les autres, les petits, les faibles, le peuple. Ceux qui ont le droit de dire: «Histoire! compte avec nous. Tes créanciers te somment! Nous avons accepté la mort pour une ligne de toi.» Alors Michelet peut «plonger dans le peuple. Pendant qu'Olivier de la Marche, Chastellain se prélassent aux repas de la Toison d'or, moi je sondai les caves où fermenta la Flandre, ces masses de mystiques et vaillants ouvriers» (查看原文)
    推十 2017-02-21 16:29:36
    —— 引自第26页
  • Oui, c'est bien la séduction perverse de l'art, en ce temps où, pour reprendre encore ses termes, il était plus artiste et écrivain qu'historien, qui a inspiré à Michelet une indulgence coupable pour cette époque (查看原文)
    推十 2017-02-21 22:50:07
    —— 引自第32页
  • immense armée des fils d'Éole, nés du vent et gonflés de mots (查看原文)
    推十 2017-02-21 23:11:32
    —— 引自第36页
  • La fécondité, étonnamment, Michelet la voit surtout dans l'enfantement des sciences modernes par la sorcière. Tandis que les clercs, les scolastiques, s'enlisaient dans ce monde de l'imitation, de l'enflure, de la stérilité, de l'antinature, la sorcière redécouvrait la nature, le corps, l'esprit, la médecine, les sciences naturelles: «Voyez encore le Moyen Age», a déjà dit Michelet dans La Femme (1859), «époque fermée s'il en fut. C'est la Femme, sous le nom de Sorcière, qui a maintenu le grand courant des sciences bénéfiques de la nature...» (查看原文)
    推十 2017-02-21 23:51:31
    —— 引自第38页
  • 历史学是用文献和思想,用原始资料与想象力构成的,然而我曾认为古代史专家(当然,我搞错了一至少夸大了)注定要终进行令人泄气的两难选择:要么他局限于史料不足的过去所遗留下来的微薄材料继续下去,并因此陷入纯粹书卷工作的残缺引诱,要么投入贸然重构历史的魅惑。近代史学曾经(再一次,我对此的看法是夸大的,如果不说是错误的话)出于相反的原因让我忧虑。要么历史学家被史料的重负压垮,史料使他屈从于一种统计学与数目字的历史,这种历史同样是简化的(因为虽然计算史料中可计算的东西是必要的,但必须用所有那些超出数字掌握的并且往往属于本质性的东西来书写历史);要么历史学家就放弃整体的视角。后者是片面的历史;前者是留有空白的历史。 (查看原文)
    eleven 2020-01-19 12:53:30
    —— 引自第1页
  • 面对通常所说的历史的加速度,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们害怕失去与自己起源的联系,害怕成为被过去抛弃的孤儿。但是过去中吸引他们的东西,既是一个已知的却正在逝去的世界的令人伤感的熟悉之处,又是一个世界的异国情话和古怪之处,这个世界正很快远离开我们,并提供给我们一种原始的童年。 (查看原文)
    eleven 2020-01-19 12:53:30
    —— 引自第51页
  • 封建社会对历史的另一种否定就是史诗、武功歌,对一些历史元素的使用只是为了在一种超越时间的理想中剥除它们的所有历史性 (查看原文)
    LICHT 2020-02-08 11:30:00
    —— 引自第60页
  • 对这种教会的时间,商人与手工业者代之以更准确计量的时间,可以使用于世俗的和非宗教的劳作,那就是钟表的时间。面对教堂钟楼而到处矗立起的这些时钟,它们是城镇崛起运动在时间方面的伟大革命。 (查看原文)
    LICHT 2020-02-08 11:30:00
    —— 引自第66页
  • 商人的时间即可计量的甚至于被机械化的时间,但同时也是断续的,是被一些停顿、一些死亡时刻切分的,受到加速与减速影响的时间——减速经常与技术的落后和自然因素的重要影响有关:下雨或者干早,平静或者风暴对于价格有着重大影响。时间的这种可塑性,它并不排除付款限期的不可变更,赢利与损失,盈余或赤字的额度都定位在其中;商人的智慧、机智、经验、狡在这中间起着作用。 (查看原文)
    LICHT 2020-02-08 11:30:00
    —— 引自第68页
  • 13世纪所有的忏悔实践及其教理建设都在寻求对商人的活动的真正的合理化解释——同时努力将之封闭在二种规范的限度之内,在这种规范中宗教往往已经变质为决疑论的道德,另外努力将商人的活动维持在一种必须遵从的传统的框架内。 (查看原文)
    LICHT 2020-02-08 11:30:00
    —— 引自第73页
  • 这也正是从这里戈登·莱夫看出14世纪经院哲学如何助长了后来15-16世纪文艺复兴的爆发:那既是放纵又是解放。被解放并且成为暴君,文艺复兴的人——占据足够的经济、政治或知识强势的人——他顺应命运女神的法力(virtu)来使用她,随着她的意愿他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他是自己的时间的主人就像他拥有其他东西一样。只有死亡是他的极限,但对死亡的把握一一活着的人努力在被它摄去之前把握死亡——是通过一种崭新的视角,在这一视角下死亡终点变成思考的起点…… (查看原文)
    LICHT 2020-02-08 11:30:00
    —— 引自第74页
  • 现在我想要开展一些更具野心的任务,本书中展现的这些文章是其准备。我的雄心就是对后工业化时代西方的历史人类学的构成有所贡献,为对中世纪想象的研究带来一些坚实的元素。同时,从我作为中世纪专家的素养和经验出发,明确提出一种新的考据方法,这种新的考据适应与历史学的新的研究对象,并且忠实于历史特别是中世纪史的这种双重本性,即严格性与想象力。这种考据学定义了一种史料新观念的批评方法,那就是文献-文物(document-monument)的概念,它奠定了一种崭新的编年科学的基础——它不再是线性的——,它阐发出进行合理比较的科学条件,即进行比较研究不是将随便什么东西与随便什么时间和什么地点的随便什么东西拿来比较。 我想用兰波(Rimbaud)的一句话来结束,不是像许多中世纪知识分子以及其后许多知识分子那样将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对立起来,而是相反将两者统一于所有劳动者的团结一致之中:“捉羽毛笔的手与扶犁的手是平等的。” (查看原文)
    sue 2022-05-08 14:39:45
  • 故事岂不正与他们的定义吻合:“传说的色彩没有那么斑潮,它的特性在于联系着某种已知的有意识的东西,联系着由历史证实的某个地方或名姓23”? 格林兄弟将故事与传说看作两个平行类别,但是难道不该从传说中看出故事的某种变形(可能的而非必要的变形)?当某个故事落入社会上层与知识文化阶层掌握中,当它进人新的空间与时间框架,那里的空间指定更为精确(某个省,某个城市,某个城堡,某个森林)且时间范围更加快速,当它被那些“新兴的”社会与社会阶层拿去用来书写他们较近期的历史,它便成为传说。 (查看原文)
    —— 引自章节:母性的和开辟世业的梅露西娜
  • 所有的末世论信仰、所有的千禧论最终都定位于这一视角下,它们标志着社会和文明的各个部分向神圣的回归。这些千禧论并非仅限于古老或者“原始”社会,它们表现出这些被技术加速进步所裹挟的社会中人们适应(或者屈服)的失败。诺曼·科恩说过这些启示录末日论的间歇发作在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时代的意义。今日邪教、占星术、嬉皮士运动的成功表现出“放弃名利”(gran-rifiuto)的信徒一在一些确定的历史局势中一的常量。 (查看原文)
    —— 引自章节:历史学家与日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