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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時間大約從五六年前起就不走了,或許是走得慢,感覺不出,也可能是太快了,迴不過神,光覺得暈。剛才你我對面第二排鐵軌上飛過一輛動車,唰的一下,就像這樣。那感覺有點像量完房間抽屜的皮尺唰的一下收進殼裡,心裡毫無緣由地替某一根手指生生地發疼,腦中浮現血的形狀。這種迅疾無邊的恐怖總能讓人想起老師握著粉筆頭的指甲劃過黑板的一下。飛快翻書時手指被某頁割破的一下,緊繃的橡皮筋突然斷了狠狠彈在你腳踝上的一下。那輛不停靠的動車,吸完八方嘈音,唰的一下,伴著腳下的長久的震顫——即使你有所準備,還是感到一股承受不住的震驚和餘悸——鐵軌重新出現在眼前的時候,有點晃動,兩條細長被蹂躪乾淨的彈簧癱軟地伏在地表,像沒有被蹂躪過一樣。枕木是好的,看過去有一口滾燙的氣往上舒。 ⋯⋯ 我不急,即使是回家,我已不再有任何需要匆忙的理由。在另一個匆忙的大城市裡疾行疾去,損耗去我太多的氣力和耐心,然而那焦灼的奔忙並不能在哪怕一分鐘裡燃起我想像中哪怕一簇來自新生活的熱情:無處可尋的生計,無疾的戀愛,無盡的苦悶和不解,每一回無可招展的故事,變成換季時的一盆盆冷水,加速滅著我的口。以為冷水澡能澆醒人的鬥志,結果卻被澆得四肢麻木起來。這麼想著,便覺得不如回來這裡停一停,停在大約五六年前的永遠貧瘠的舊世界。 引自 07 地藏王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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