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作为“精神哲学”的陆王
一、何为“一系精神哲学”?
《陆王学述》开宗明义,副题为“一系精神哲学”。
——“天命之谓性”,曰“精神哲学”,先生释曰:
在形而上学中,应当说精神是超乎宇宙为至上为不可思议又在宇宙内为最基本而可证会的一存在。研究这主题之学,方称精神哲学。这一核心,是万善万德具备的,譬如千丈大树,其发端初生,只是一极微细的种子,核心中之一基因(gene),果壳中之仁。孔子千言万语解说人道中之“仁”,原亦取意于此。 …… 宋明儒学说为身、心、性、命之学,也是分别探讨,主旨或最后目的为“变化气质”。而精神哲学也重“转化”。——两者皆着重身心之修为,而“转化”是何等艰巨之事,儒者最有经验。 引自第13页 (页13-14)
二、为何要重温此宋明精神哲学之必要?
先生直抒其胸臆:
微末不足道的理由,乃是关涉“中西之争”,是“改变西洋对中国的偏见”。
客观的偏见对我们不是无关,而是“微末”。因为“在学术上若依他人的好尚为转移,自己失了主见,便将劳碌无成。” 又举印度《韦陀》为例,寥寥数语便道破留洋学人恶习。
“重温此古典,在我们却有此需要,因为这有助于我们知道自己,有助于陶铸一时代的新人物,有助于文明的进步,有助于世界人道的发扬。” 又指出:宋明儒者之学,即教以如何做人,即扫除“心盲”,稍重伦理,而“我们是中国人,始终离不了这些道理。”
先生最终指明:
重温陆、王,即是以在双摄近代哲学与宗教原理而重建中国的精神哲学……其所以异于纯粹思辨学者,则在躬行实践,内外交修,求其实证,即所谓“自得”,态度乃是科学的,脱出了玄虚,终期于转化人生,改善个人和社会,那么,亦可谓此为实用精神哲学。…… (以上参页17-21)
又其后序云:
“究之精神哲学的领域,本自无边,其出发乃自心源,而心源无尽。” “无疑,至今精神真理多涵藏于宗教中,但宗教已是将层层外附仪法、迷信等封裹了它,使它的光明透不出来。偶尔透露出来的,的确是‘放诸四海而皆准’的达道,即陆氏所说之心同理同。” 三、至于如何治此一古学?
譬如开矿,入山开采,必须辨明矿脉,—— 古已有学案、传记等,记载其渊源所自,及传授分流,因时在近古,古史事明,容易处理。 —— 然后采集,加以治炼,去其渣滓;即是拣选其不与时代精神与尤其是科学方法相违的,视其对今世以及后世有何裨益,将其采纳,表扬,或存置,搁下,亦不是将其毁灭,因为倘其中有些真理的东西,终归是毁灭不掉的。 现在许多不合时宜的事物,我们只合将其保存给后人,毁之可惜,将来也许在废料中,又可提炼其他物品,作新的用途,且不论;至少其历史价值是可取的。 这么“重温”,便远远异乎“复古”了。……
(以上引自页18-19)
先生由博返约,语多精简,须细细品读,方可晓畅其中深意。
【案】后序言:
“这如同原是健康的身体,只有一点简单的卫生原则,则用不着服这药或那药,守住一大部医药学,因为身体本没有病”。 梵澄先生早年为鲁迅学生,亦由鲁迅先生推荐译尼采《苏鲁支语录》,此语令人想起鲁迅先生之名篇“药”,二者有“病”与“不病”之别,或由此可见,梵澄虽知尼采之价值重估,鲁迅又为中国尼采式的人物,然二人于中华文化危难之时,对华学古典之态度,怕其间是大有不同。
抄于2006年8月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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