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摘录

一道高墙将花园与外部世界隔开，以免从死狗和战场的尸首上掠过的风吹来袭扰皇帝的衣袖。
老王浮，只有你通过千种线条、万种色彩进入的那个帝国，才是唯一值得统治的国度。你独自一人平静地统治着积雪永不融化的高山，水仙永不凋谢的田野。
    “不要怕，师傅，”徒弟低声说。“水很快就会退去，他们甚至都记不起来自己的衣袖曾经沾湿过。唯有皇帝还会隐约记得海水咸涩的滋味。这些人生来就不是为了消失在一幅画中。”
竟然有傻瓜宣称我们这个时代缺乏诗意，好像这个时代没有超现实主义者、预言家、电影明星和独裁者。相信我，菲利普，我们缺少的是实实在在的东西。
    “我认识这个女人”，于勒·布特兰回答道。“我从拉古萨的一个医生那里听到了她的故事。几个月以来，她在自己孩子的眼睛上涂抹一些恶心的膏药，让孩子的眼睛发炎，以博取往来路人的同情。孩子还能看见东西，不过很快就会像她希望的那样完全瞎掉。这样一来，这个女人的生财之道就有了保障，而且终生无虞，因为照料残疾人是一份有利可图的职业。世上的母亲各不相同。”
秋天到了，山里的树木变成一个个身披绛红或金色长袍的仙子，然而她们注定会在初冬来临时死去。
然而幸福是脆弱的，即便不被人自己或者境况所摧毁，幽灵也会出来捣乱。
阿芙洛狄西娅听见巴希尔的喊声，但是他的话语被风吹散在空中，阿芙洛狄西娅只明白一定要逃离村子，逃离谎言，逃离沉重的虚伪，逃离那永无尽期的惩罚，她不愿有朝一日变成再也没有人爱的老妪。终于，她脚下的一块石子松动了，滚落到悬崖深处，好像为她指路，寡妇阿芙洛狄西娅带着那颗沾满血污的头颅，跌落进深渊和夜晚。
 “我纯洁的头被安放到卑贱之躯上了”，她说，“我既有所欲，又有所不欲；我痛苦，却又享乐；我嫌恶生，却又惧怕死。”
    “人无完人”，佛陀说道，“众生无不支离破碎，皆为无常之影子和幽灵。人皆以为自己在哭泣，亦皆以为在享乐，亘古以来，概莫能外。”
    “我曾是因陀罗天上的女神，”妓女说。
    “那时你同样无以逃脱因果循环，你宝石般的身体跟污泥和血肉之躯一样，在劫难逃。如今你是个无福的女人，身败名裂，漂泊无依，或许此时你更近于无形之境。”
    “我感到倦怠，”女神呻吟道。
    这时，佛陀用指尖摸了摸迦梨沾满尘垢的黑发辫，说道：
    “欲望教你懂得欲望之虚幻；悔恨教你懂得悔恨之无用。耐心吧，你为舛误，然而众生皆为舛误；你非完人，惟其如此，方能悟得完美，你愤懑不平，然而你不必永生…”